又是清晨
黑暗里的人们,
昨夜乏了的人们,
都接连醒了过来。
浓烈的酒味四处弥漫着,
哪儿里是东?哪儿里是南?
何处是西?何处是北?
睡在这里的两个人浑然不知。
屋子里狼狈不堪,像有毛贼光顾过。
王子胜的脚底板此时实打实的蹬在南江子脸上,另一边南江子又紧紧抱着王子胜的腿,睡的很香,看来昨夜是个疯狂的夜晚,
先醒来的人是南江子,他费力的睁开双眼,感到浑身无力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竟抱着子胜的脚!
“什么啊?我昨夜竟是搂着这条臭脚做的美梦?!得赶紧松开,不然定要被他嘲笑死!”
想到这里,南江子赶紧把王子胜的脚推到了别处,这个时候王子胜还打着鼾,睡的不是一般的香,他嘴角的口水早已连成线,流到了正枕着的被边。
南江子摇晃着子胜说道:“喂喂!起来了!”
王子胜似醒非醒,道:“嗯?嗯?”
南江子踹了王子胜一脚,道:“快起来,收拾下屋子该去书堂了。”
待子胜缓过困劲,只觉得头疼欲裂,大概是昨夜喝了太多酒的缘故。
他半醉半醒的睁开了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南江子大笑道:“还好我起的早,不然一定要被你流的口水淹没了。”
王子胜侧目看了一眼脑袋旁,见自己流的口水,果真浸湿了一大片被子,说道:“将你淹走了才好!”
南江子仍大笑着道:“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王子胜不知道的是,如果他起的比南江子早那么一会,此时就会是另外一幅画面了。
那幅画面里,南江子正甜蜜的紧紧抱着他的脚底板蹭来蹭去,他大可把被口水浸湿的被子换到南江子那里,如果如此,那么王子胜此时一定比南江子笑得厉害多了,如果王子胜知道这些,那么即使他下一秒会困死,也一定会比南江子起的早。
王子胜道:“有什么好笑的?都怪你那个酒太烈!”
南江子笑的愈发厉害了道:“对,都怪那个酒,烈的让子胜话未说完就扑通摔在了地上,也害的他留了一床的口水。”
王子胜道:“我可没摔在地上,你一定是趁我记不得昨夜的事情,编来取笑我的!”
南江子道:“那你衣服是怎么弄那么脏的?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抬回来的,你不感谢感谢我?”
“你……”
王子胜被南江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南江子道:“行了,昨夜喝的舒服便是了,赶紧收拾屋子吧,免的一会被青先生发现了,我们都会被骂。”
南江子见好就收了,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昨夜喝成了什么样子,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早就笑的肚子痛了,不想再笑下去了。
王子胜道:“这倒是你该说的话。”
二人随意脱下的衣物被扔在了四处,
凌乱的被褥,
以及昨夜无数无辜被这二人撞倒的东西,
把杂乱的屋子收拾干净,是很麻烦的,
如果你身旁有一个总会帮你收拾好乱屋子的人,
那么你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还好这间屋子里,没有南江子和王子胜的呕吐物,不然这屋子一夜无人收拾,那股呕吐物的气味,此时恐怕会杀了人!
南江子和王子胜两个大男人,简单收拾了下屋子,把窗户开大,换了一套没有酒味的衣物,就匆匆跑去学堂了。
二人只能祈祷这留有满屋酒气的屋子被人发现前,酒味快些被风吹散。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看到此时还算安静整洁的屋子,谁又会想到同样的屋子,在不久前却吵闹杂乱呢?
两个人走在熟悉的路上,向一路上碰到的熟人打着招呼,聚在一起走,聊着有趣的事情,上学的路上若有人陪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不过此景怕是不多了,要离开书院的日子已经在眼前了,这些学生不知不觉间,都已变成了要离开这里的人,离别的感觉,这个时候或许还没有那么强烈,只有真正离开,再也难见时,人们才会无比怀念这段大家在一起的岁月。
铁青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学生们陆续走进来,他很喜欢这种被人尊敬,被人崇拜的感觉,每逢佳节铁青还会收到学生们送给他的小礼物,被人称作青先生的这些年,比他以前的那些日子不知好了多些?
南江子离铁青越来越近,他看着铁青不禁心想着:青先生这几天看上去憔悴了很多,难道他一直在调查井中的事?为何对这件事他如此看重?
铁青同样看着王子胜和南江子,他总觉得有几日未见到南江子了。
“可能是最近身体疲乏,记性不好了,怎么感觉有几日都不见这个淘小子了呢?要尽快找到那个人,不然身体可快吃不消了。”
王子胜与南江子,一同向铁青打着招呼道:“先生好。”
铁青道:“进去吧。”
他仍旧板着这张脸,虽已很疲乏,他却要掩饰住自己的疲乏,这也是他以前练就的本领了,掩饰住疲乏总要比掩饰住受伤,简单多了。
学堂里,学生们都陆续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了,铁青走进屋来,看着这满满一屋子的学生,他很有成就感。
当初老院长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建起来这解武学院,又托曾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他来教书育人,铁青当初是很不同意院长这个想法的。他因家道变故已很久未好好的做个读书人了,双手也早已沾满了鲜血,哪儿里还能去教书育人?二人大可不问世事,隐居起来,为何要趟这趟混水?
当时面对铁青的种种不解,老院长只问他道:“阿青,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是愿更多的人像你我一样拿起刀剑在江湖上漂泊?还是愿有更多的人拿起书来做一个识字的人?我要开这书院,是想要教孩子们做人的道理,也让他们能够识得字,这就够了。”
子乌镇里并无书塾,镇外有江湖匪患,镇内只有少数大户人家才有能力把孩子送到其他大城的私塾里,子乌镇里更多的孩子们整日除了干活外就无事可做了,他们一抬起头就可以在这一片茫茫黄土上看到自己的未来,那些不安现状的孩子们,也很容易就误入歧途,这也是为什么子乌镇外,匪患猖獗的原因。
不过自这间几乎不收什么费用且在农忙时会给学生们休假的学院开起后,子乌镇及镇周的爹娘们,都很乐意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毕竟除了实在没有能力,哪儿个父母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度过余生?
铁青最后也只好妥协了院长,而二人在此处一折腾,就是十年,折腾到老院长头发斑白,也折腾到铁青长起了几缕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