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的左手一直扶着树干没有放开过,他拉着她的手,没想到刚刚碰到,她就慌了一下,又抽了回去。
“你怎么了?”他疑惑的问道。
“我看不见了。”她说。
紧接着她就双膝一软,靠着树倒了下去。
被球砸的那么一下就已经整的她差点虚脱,再加上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差不多到了极限了。
人在健康的时候从来想象不出来自己也会生病,可是生病的时候有会忘记自己曾经竟然健康过。
风元赶忙扶起她,摸到她背上沾的沙子,将她翻过来一看。她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上面脏兮兮的。
不快点处理的话,怕是会感染。他一用力将她背了起来,一个用力过猛向前栽了一下,晃了两晃才稳住脚。
没想到她看着挺瓷实,背起来竟然那么轻,这不科学啊。当然,也可能是自己高估她了。
他稍微感慨了一下。一瞥眼瞅见她手掌上残留着的血迹,突然笑着摇了摇头。
难怪她刚刚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像她这样反应迟钝的笨蛋,肯定是把这当成他身上的了。
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知道对自己好一点。
突然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可是,这也太笨了吧。”
刚才站在树梢上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茅草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就算有人住,借宿一晚也是可以的吧。
拖着这么个病人也走不远,别看她不咋地重,真要一直背着也是很累的。
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他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走了好些时候,终于走到了茅草屋的门口。这茅草屋和地平线是一样一样的,远远的看起来不远,走起来是真的要人命。
茅草屋的门口冷冷清清的,屋檐下面挂着蜘蛛网,一只硕大的黑蜘蛛在勤勤恳恳的结网。
风元一抹头上的汗水,象征性的喊了几句:“有人在吗?”
不出意外的没有人回答,他便也堂而皇之的推门进去了。
一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灰扑扑的,一看就是久无人来。
他放下毛球,一只手扶着她。另外一只手一脸嫌弃的捏着兰花指脱下自己的衣服,有些心疼的最后看了它一眼。
擦完床,他的衣服上已经全是黑色的灰尘。他小心翼翼地将毛球反着放在了床上。
回头看了一眼到处都是灰尘的小屋,他叹了一口气,撸起袖子拿着已经沦为抹布的衣服冲了出去。
自己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不能容忍自己这么脏。虽然说是暂住,但他的人生里没有得过且过这个词。
他的人生格言就是,就算掉坑里,也要装作王者归来的样子。
毛球一直陷入昏迷,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也只是简简单单从外面替她处理了一下伤口。她的脉搏平稳,体温也正常。
一直到日暮时分,她才动了一下,挣扎着醒了过来。
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酸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块光溜溜的床板,身上处处都疼,她用手稍微撑了一下。一扭头看见风元坐在桌子上看书。
估计是没有椅子的缘故,他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两条修长的腿随意盘着。外面温柔的光晕落在他的侧脸上,看起来竟有些温暖。
他的手上拿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似乎画着一些人,隔的有些远,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听见她的声音,风元机警的瞪着眼睛转过头来,见她醒了,胡乱将小册子往怀里一塞,直起身来朝着她走了过去。
“你醒了啊?”他友好的笑了笑,逆着光而来。
看着这个从光里走出来的男子,她的心脏竟然停了一下,随即更加猛烈的跳了起来。
自己一定是久居深闺,太寂寞了,随便一个男子就这么轻易的撩动了自己的情丝。她垂下眼眸,目光慌乱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
眨眼间他就来到自己面前,弯下腰来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背,她吓了一跳,蹭的一下爬起来,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干什么啊?”她张牙舞爪的问道。
加上伤口疼,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面目狰狞。
风元收回和善的笑容,无奈的说道:“你背后被利器所伤,我已经替你清理过了,但是还是需要上药。”
看着他纯洁的眼神,毛球将信将疑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疼的是龇牙咧嘴。
好吧好吧,是自己错怪他了。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立马笑得眯了眼,拉着他的袖子把脸凑过去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笑嘻嘻的说道:“对不起,风元哥哥你不要生气嘛,是我误会你了。”
他低头一看,正好对上她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狡黠。
一看就不是诚心的,他撇了撇嘴没有戳穿。
那一句风元哥哥差点萌化了他的心,明明自己不好这口啊。他一脸嫌弃的推开她,粗声粗气的说道:“我去准备吃的给你。”
“嗯。”她乖乖的点了点头,温顺如喵咪。
一扭头看见他随意扔在地上的外衣,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若不是看见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内衬,她还以为是抹布呢。
他对自己可真好,毛球心满意足的吸了吸脖子,伸了一个懒腰,疼得她一激灵,一脸幽怨的缩回了手。
等等,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好像他并没有受伤啊。
哎呀,她用力一拍脑袋,一脸生无可恋。
自己怕是反射弧长的有些过分了,亏她还以为这家伙舍生取义救了自己呢,结果受伤的是自己,他倒是完好无损。
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想起自己刚刚蹭他衣服的模样,越想越觉得羞耻。她不会告诉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想以身相许。
没过一会儿,他拿着一只叉子进来了,叉子上面是一条烤好的鱼。看见鱼的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一下。
毛球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硬生生憋住了要说的话,默默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时无话。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风元轻轻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刚才去河里洗衣服的时候抓的,老早就烤好了,幸好还没有冷,快吃吧。”
他的语气很淡漠,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一只插着烤鱼的叉子伸到了她面前,浓郁的香味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口水。
算了,矜持算什么,吃饱最重要。
也顾不得许多了,毛球不客气的接过来一口咬了下去。想了想感觉这样不太好,嘴里含着一块肉含糊不清的问道:“你不吃吗?”
风元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悬了半秒,轻轻地替她将旁边滑落的一缕头发别在脑后。
“吃吧,废话那么多。”
“咳咳……”
一句话噎的毛球差点呛死,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狠狠的咬下一块肉,咬牙切齿的吃了下去。
总感觉胸口闷闷的,她随口自言自语了一句:“为什么我胸口这么疼啊,后背受伤对前面也有影响吗?”
风元一皱眉,刚想出口讽刺,突然想到什么目光稍稍下移,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一脸娇羞的望着她怯怯说道:“那个,可能是你趴的时间太久了,硌的……”
她伸手揉了揉胸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道:“难怪,原来是硌的。”
幸好幸好,不是受伤了。
等等,硌的?
算了算了,自己后背受伤了,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是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呢?
她一个花季少女,如花美眷,当然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就算她只是祖国的一颗狗尾巴草,也是柔弱的狗尾巴草啊,就被你这样粗鲁的对待?
见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风元淡淡说道:“我刚刚采了些草药回来,你把衣服解开一点儿,我给你上药。”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毛球一把抱住胖胖的自己,一脸戒备的说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风元十分不屑地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家室?你嫁给你了你爸还是你妈?”
“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你现在撑死就是寄居在你爸妈家里的客人,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爱人和容身之处,有你记挂的人和记挂你的人,记住,是特别的人,这……才算是有家室的人。”
毛球被他堵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满脸通红的憋出一个字:“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截了话头,抢先说道:“我什么我,本少爷还年轻,不至于饥不择食。就你那前面一点点后面一点点侧面看不见的平板身材,倒贴我都不要。”
“你这个丑陋的土拨鼠。”毛球气鼓鼓地朝着他骂道。
“那你就是纯种的短柯基,你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一下,人说老天是公平的,外表和内在总得给一样,看你这样子怕是女娲造人的半成品,还是忘了吹气的。它给你关窗的时候不小心夹了你的脑子吧?”
“……”
行行行,就你有嘴,一天叭叭叭的。说不过你,我动手行了吧。
她呼地举起右手,还没有落到他身上,就被他挡住了。
“乖,听话,我们以后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和平相处好不好?”他真挚诚恳的望着她,看起来温柔似水。
长得好看就是容易让人麻痹大意,虽然他在心里唾弃了他这一张精致的小脸,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没错,是精致啊,一个大男人竟然要让人用长得精致来形容。
他满意的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她现在是深刻透彻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张无忌的母上大人告诉他,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句话应该稍微改一下,明明漂亮的都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