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旧年柳花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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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的护身符

等着一干人等都离开,我问柳云溪怎知道这边有好戏看。

我们一边沿着墙角往回走,一边聊天。他说他早已通知薛捕头这几日布守,只是不知道哪日会来,今天正好雨停起赃,定是立刻运走,没有在城内耽搁的道理。

忽然我觉得他好神秘--好像知道很多事,却从不瞒我。越发看不懂他。

他一直送我到门口,见我进去,才放心回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我才起来,茵茵早已备好早餐去铺子了。

吃过饭就忍不住去柳府转一转。现在每天都只在下午才去铺子看看,茵茵打理的很好,也不要我做什么,只算过账便让我早早回家。我俨然是个甩手掌柜了。

经过院子中的秋千,树上的柳叶已经所剩无几。这秋千竟然只有那日荡过一次,之后没人来推我也不再坐上去。

现在的三毛已经完全是柳云溪的狗了,见到柳云溪比我还亲。

进院子时,他似乎已经等我多时。

薛捕头正在柳府做客,书房桌子上正是薛捕头送回来的飞镖,只听他说:“昨夜多亏柳兄出手相助,才没让那车夫逃走!”

“薛兄言重了,还是薛兄明察秋毫。”柳云溪和薛捕头边走边说。

想想还蛮虚伪的,昨晚我确见他是一脸得意。

等二人从书房内踱步出来,我已逗着三毛多时。

他们聊的不过就是这案子。

他俩就站在柿子树下说话,也不避讳我。

“柳兄昨日为何不现身,我也好请柳兄喝酒。”薛捕头看不出有伤在身。

“薛兄有伤在身,好生保养的是。”柳云溪关心地说道。

“蚊子咬一口而已,不打紧。”薛捕头颇有大侠风范,然而在我看来却应该打一针破伤风。

“昨日擒到的车夫可交代什么?若不方便可不必说。”柳云溪问道

“哪里,多亏柳兄通风报信才能捉到这贼人。这人定不是车夫,身上功夫不在我之下,说来真是惭愧。”薛捕头不无感慨:“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丁相府上的,只知道要把这批银子运出城交于兰花教兰谷师太。”

之后薛捕头低声说:“可都是些官银。”

“这就奇怪了,丁相和兰花教还有什么交情么?”柳云溪疑虑道。

“这个我们也不知,但这贼人就这么说,而且他的粪车桶上都写着丁府字样,连他衣服上也是丁府字样。”薛捕头很直率:“柳兄告辞,大恩不言谢,待结案定当请柳兄痛饮三杯!”

说完这句,薛捕头还看看站在柳云溪身旁的我。

“婉姝……唉!”他看着柳云溪欲言又止,无奈地摇头,“告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送走薛捕头。我将心头几个疑问一口气道出:如何知道他们会从新曹门出城,为何薛捕头知道柳云溪暗中相助?

柳云溪笑着给我讲事情原委:

原来这几个来挖坑起赃的人当中就有柳云溪的人,名叫柳二,无疑是排行第二的家丁,在外人称柳无一。

柳无一原是在外流浪无依无靠的孤儿,被柳云溪收留并调教,只当自己的命都是柳云溪给的,对柳云溪忠心无二。

柳府的家丁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柳云溪收留的无依无靠的人,有的是孤儿,有的是被扔掉的病儿,有的是身体残疾。

这也是柳府没有买婢子的原因。

柳云溪的家丁小厮们都很和睦友善,就和他们家主子一样。

之前柳无一曾报与柳云溪,王相有一笔意外之财,却不知藏在何处,现在看来这粪车里的便是,也就是冬冬院子里的这几箱银子。

这几箱银子定然和陈诗诗,徐冬冬都脱不了干系!

当日在冬冬院子里查看时,柳云溪就已经发现树下的土被翻过,只待有人起赃看看到底何人所为。

现在看来确实丁相府,然而起赃的明明是王相管家。

柳无一也是混在王相家当差。正是柳无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往起装银子的时候左手左手右手左手这样,柳云溪才知道左转左转右转左转,判断出是在新曹门出城。

“可是薛捕头如何那么快赶到的呢?”我疑惑道,他引我在书房坐下。

柳云溪哈哈大笑道:“在旧曹门你只顾这看仙洞仙桥,我将消息传递出去都不曾看出来,下次还是不要带你去罢,容易被别人拿锦衣玉食拐家去!”

我傻笑了一阵,还有这样的事?我真的没察觉到。但是想把我拐家去也不是容易的事。

“就怕能把我拐家去的人还没出生。”我笑着说,说的确是实话。我的确是在一千年以后才被人贩子拐走的啊。

柳云溪却眼睛四处转转,说道:“这不是我家么?”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用手指轻轻点他左肩,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只是来做客!”

他莞尔一笑,我不知何意。

这些日子反而不那么想穿越回来,就是因为舍不得柳云溪。

薛捕头离开的次日早上,便派人来找柳云溪,像是出什么大事。柳云溪只顾上交代我在府里呆着,在他回来之前不要出去,就匆匆离开。

整个一个白天,我几乎都和崔神医在一起。两个身体还很健康的小厮,在我们的调理下更加健康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见到我都比以往跑得快些。

我好像扎到哪根神经了。

崔神医出门去鬼市淘药材去,只有我自己在院子里。

小厮们至少问过我三次要不要用餐。可是我还想等等柳云溪。

等柳云溪回来时已经是傍晚。

见到我在那无聊的逗狗,柳云溪很安心似的,叫我随他去。

我这人就这好处,从不爱剖根问底,叫我去我便走,不问去哪也不问去做什么。

此时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可不可以先吃点东西啊?我好饿。”

“哈哈哈,就知道,本来也是带你去酒楼,省得被人几块点心就骗家去。”他笑着对我说,眼神却极温柔。

这家酒店叫庄楼,是我见过最豪华大气的酒楼。装潢低调质朴,进出的人也比别处更多。那些个撒暂,打酒坐依旧繁荣,还有给客人伺候唱曲的“厮波”。

酒楼空间很开阔,即使天井里的桌椅也有精细的雕花。

我们在二层隔间落座,外面繁华就只有声音了。

坐好后我面对柳云溪,他双手交叉握拳,手臂支在桌子上。

“怎么不问问我去做什么?”他看着我问道。

“你想说呢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也不合适问。”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有些漫不经心。

“难道你都不担心我?”他竟然着急了!反倒让我吓一跳。没想到我这句话引起他这么大反应。平时他总是很淡定的。

说完这些,柳云溪似乎也觉得有些失态,放下手臂,摆弄放在一旁的佩剑,自嘲道:“唉,不过是名义上的表哥,也不见得你一定要挂心。”

这话反倒让我不知所措,其实我最知道自己的心思,恨不得无时无刻不和他在一起。

“呃,你去哪里了?其实我很担心,就是觉得你武功那么好,轻易不会有什么事,何况你出事的话我该怎么办……”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

这里的空气凝固一般,我低着头嘟囔不敢看他……

正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僵局,他究竟怎么想的呢……

我完全琢磨不透那高冷的面容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表白--我也许会不知所措。还不如现在这样的好。

有些事情该降临的时候,我却不敢多迈一步……

好在小二这时端菜过来……

柳云溪看看我说:“快吃吧!”

话里听不出情绪,也看不到他表情。

我感觉自己双颊发烧,不敢抬头看他,只低头细细吃饭。等我鼓足勇气偷看他的时候,他早就低头吃饭不语。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换了筷子夹菜给我,还一边介绍每一道菜。他是地地道道的吃货。

这些菜真的太好吃了,像是鹌鹑,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鱼。柳云溪介绍说:“这叫货鳜鱼。”另外还有一道酒炙肚弦,葱泼兔。

吃着聊着就没那么窘迫,谈论到每一道菜就又自然而然。又恢复以往的说笑。

不过我还是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我去府衙了,前日晚上那个车夫死了。”柳云溪边吃边说。

“什么?--天哪!”我惊得张大嘴巴,嘴里鹌鹑的小腿腿差点掉出来。

柳云溪只自顾吃饭,似乎没留意我说的话:“两伙人同时到大牢想取他性命,结果这两伙人在牢里打起来了,不知哪边把他杀死了。”

说完摇摇头表示无奈。

“这人这么重要啊。”我小声问。

“嗯,看来知道的很多。”柳云溪边吃边抬眼看我说。

我一直不明白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柳云溪似乎凡事都不瞒着我,全部都让我知道,不知他为何对我如此信任。

“那这两伙人都是哪里的,抓住了么?”我继续追问。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把衙役打伤不少,都夺路而逃了,两个受伤走不了的也被灭口了。”柳云溪淡定说道。I

天啊,真的每天打打杀杀么?

我不禁手一哆嗦,看来还是要勤练匕首招式才是。

“那你去做什么?你又不是官府的。”

柳云溪抬眼看我,说了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虽不全明白,我还是点点头。

“你懂了?”柳云溪向前探身问我,眼看就憋不住笑了。

我又摇摇头。

他笑着用佩剑剑柄点我的头。

这时我又发现上次见过那个特殊的图腾,便抓住剑柄拿来细看。

原来这剑柄处镶嵌的金色轮轴,是可以旋转的,比我那个吊坠长些,直径却小些,关键是上面的图腾和我的很像,或者说是一样:整体像只猫,眼珠子却凸出来,耳朵厚还立着,张开嘴巴,身上还有花纹……

柳云溪见我看他的佩剑发呆,便说那金轮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镶在剑柄上,时刻带在身边,那金轮两侧本来都有突出的轴心,就正好镶在剑柄里,所以这金轴就能转了……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摘下自己时时刻刻带着的“穿越钥匙”,就是那个空心项链坠子给他看,他看到时候也傻眼了……上面的图腾果真一模一样,就像ctrl+c和ctrl+v一样。

我们俩对视,无语……

“你的这个从哪里来?”柳云溪缓缓放下自己的剑,然后急促严肃地问我,像审问犯人一样。

“我的朋友送给我的……”我看他严肃的神情,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朋友?什么朋友?”他这话里似有些不屑,眉毛都挑起来了。

“我很好很好的一个朋友。”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同事他也听不懂。

“就是关系很好的那种,就像我和茵茵。”我想想比喻道。

“茵茵?呵呵,茵茵就算了,她未必当你是朋友。”柳云溪冷冷地说。

这态度转变的太快,我有点受不鸟了。

“吃饱了么?”他依然冷冷地问。

“嗯!……没……”我留恋的看一眼还没怎么动的菜,刚才说得多,吃的少。

“快吃!”柳云溪命令道。

我就算没吃饱哪还有心思吃啊,只好点头说吃饱了,眼巴巴看着还没吃几口的兔兔。

“走吧,以后再带你来,跟我回去看样重要东西。”他话还没说完就起身,在桌子上随便扔几个碎银。我只好跟着走。

一路上柳云溪又是飞速,我跟着连跑带颠,他依旧大气不喘。

“慢点……你慢点啊--”我有点着急,在这样下去我会岔气的。

他转身抓住我手腕,面无表情地拽着我走。

回到柳府,直接奔书房。

此时感觉自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快跑断肠了。

真不知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大概穿肠草吧。

柳云溪取下音乐盒给我,命令道:“读!”

“啊,读什么呀?”我蒙圈了,喘着粗气看着他。他面对我站着,那眼神有点可怕,我觉得我此时逃走也许是正确选择。

“背面!”他大声喊道。

我把音乐盒翻过来,底下字“made in China”,刚想感叹我可爱的祖国制造业领先全球……不对,他让我读……

“读什么呀?也没有字!”我装傻问他。

不对,他剑柄上和我一样的图腾……

难道?难道我不是孤独的?他也是?……

想到这,不确定地看他一眼,读下试试,谁知他听不听的懂……

看看他,我读到:“made in China”

柳云溪很激动,紧紧握着我双肩看着我,用力晃着我,接着就紧紧地抱着我,我被勒到快要窒息……他却热泪盈眶。

“你还不承认?你也是穿越来的对不对?”柳云溪激动的问我,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深邃、闪亮,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