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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皇城司暗探(上)

1245年4月19日,谷雨。

晚上,吉时尚未到。流云坊外,早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汪世显的人已经将流云坊围得如同铁桶一般。真正的汪世显到了,和昨天那假的一模一样,只是整体的体态略微富态一点,气质上更为阴鸷一些。然而那双藏在袖中的手,露出来的时候可以看到明显胖得多,软而多肉,不像昨天那双手遒劲有力。

汪世显今日看来心情甚好,蒙古王子亲自贺寿,这正是极大的荣耀。他坐在太师椅上,闭目遥想自己这一生,荣华富贵、权势荣耀都已经达到了汉人的顶点,没有人能越过自己去了。不禁有些自得,胖手在桌面上打起了拍子。打着打着,汪世显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楼下,俱是自己的人,心中的得意不由更甚,嘴角甚至带起了一丝笑容。

正当汪世显心情甚好之时,突然一名手下快速来报!消息迅速从底层人员逐级上报,口口传递到汪世显的耳边。

旁边耳目低头禀报:元帅,阔端王子被袖珍雷袭击。

汪世显听到消息,十分震怒:什么?!袖珍雷?阔端王子他现在如何?

旁边耳目低眉垂手:王子目前无碍。就怕刺客还有后招?

汪世显:刺客没抓到?

耳目的头更低了:在抓。已经派出巡城队伍在查找了。

汪世显:全城搜捕,一定要抓住这个熊胆包天的家伙。

耳目:是。

汪世显:白鹰,你带队前去保护阔端王子。

汪世显身边,一个穿白色长袍,袍脚绣有一只鹰的中年男人,匆匆带领一队人手领命,往流云坊外去了。那白鹰的身高、体型都和汪世显仿佛,而那双手明显就是昨日那假汪世显的手。

白鹰匆匆而去,汪世显明显失去了心情,焦虑地站了起来,站在三楼栏杆边上。对面表演场上,流云坊老板的亲信正在调教那两只棕熊,为贺寿表演做最后的彩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汪世显靠近三楼栏杆的一瞬间,一只棕熊突然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向汪世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三楼栏杆边,一道刀光在人们尚未看清楚之前,已经吻上了汪世显的脖子。汪世显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棕熊,随后颈部大动脉飚出数尺高的血箭,身子向栏杆外倒去。

汪世显身后人大喝:射杀棕熊!

各种刀枪剑戟纷纷向棕熊砍去,立刻就将那只棕熊砍在栏杆旁。楼下场子里面的另外一只棕熊也被射杀当场。其中一人持一把回旋刀,速度最为惊人,他在栏杆旁用刀将那只刺杀的棕熊慢慢翻转过来。一看大惊失色,栏杆旁留下的不过是个棕熊的皮囊而已,那中间的刺客早就不见了。

突然楼下那部熊车疯狂地向外冲去。回旋刀之人手一挥,楼上火箭队突然冲了出来,几十支火箭齐刷刷地射向熊车。熊车停了下来,众人跃下楼去将其围个水泄不通。

而熊车反方向的拐角走廊处,一个小厮服装的人正在逆着人潮快速向后门溜去。

眼看已经到了后门的门口了,回旋刀之人忽然眼睛扫到了一下,反应极快地他想都不想,回旋刀即刻当箭矢般投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那小厮,直接射到小厮左肩,登时将那小厮贯穿了过去。小厮也不回头,将一把小刀反手将刀两段全部切断,留下刀锋在体内封住血流。他一边迅速点穴止血,一边速度不改仍然狂奔出了流云坊。

流云坊外众人尚不知汪世显已经遇刺身亡,那小厮将身形运用到极致,仿佛一道黑色的影子般,在淡淡的月色下掩了出去。

和流云坊相隔两条街后的一条冷巷中停着一部粪车,赶着粪车的一位独眼老者正在焦虑地等在那边。那小厮来到车前,已经踉跄不已,老者帮忙将其塞到粪车其中之一的一个空桶之下,然后立刻向城外赶去。

粪车才从城门下经过,身后城门就传来汪府的指令,全城禁闭。在嘎嘎的声响中,城门就在粪车身后紧紧关闭了。

就差一刻,粪车就关在城中了。

独眼老者看看身后,加紧打了老马几鞭子。粪车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的路,才停下车来。独眼老者将小厮从空桶中扶出来,那人脸色早就已经白纸一般。

那人正是张三,他支撑着从怀中拿出金银要给独眼老者,老者将他的金银退还了回去。独眼老者单目包含热泪:多谢你给阿文报仇。

原来那独眼老者正是之前冒充小厮欲混进汪家堡刺杀汪世显的男子的父亲,那男子在门前被乱箭射死,独眼老人推着粪车在人群中强忍伤心,被一直暗中观察的张三发现。从而早早拟定了这项逃跑计划。

独眼老者帮张三穿上关外参客的毛皮袄子,目送张三蹒跚而去。独眼老者在其身后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张三将香囊取出,将急救药丸全部塞进嘴里。然后,将一瓶酒全部倒在身上,随后跌跌撞撞地向山下的一座道观走去。

汪世显被杀后第二天,满城风雨,秦州城许进不许出,严查每一个外来人口。秦州城外一座年久失修的破落道观,第二天一早却迎来了一个喝醉酒的关外参客。一个输光了盘缠被赶出旅店的参客,酒还醉得不轻,竟然昏睡了两天两夜。那人正是张三。

他藏在棕熊中,和另外一个隐身棕熊的刺客共同刺杀。另一个人负责吸引汪世显的其他护卫,而张三则负责刺杀汪世显,一剑成功。二十步的距离,确保了张三一击即中的成功。

不过,张三伤得也不轻,左肩被洞穿的一刀,硬是躺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醒来时,就发现那个使用袖珍雷的青年正在他床头端详着他。

张三不由紧张起来,支撑着坐起来。那青年按住了他,不小心正是张三的左肩伤口之上,张三不由低低呻吟了一声,脸色瞬间煞白。那青年忙将手缩回,双手示意张三不要动。

青年: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张三点头。

青年:你是谁?

张三:张三。

青年:天下会?极乐门?慕容世家?完颜世家?

张三:天下会。

青年:好计策!好功夫!

张三:你是谁?

青年:曹牧文。

张三:哪个门派?

青年:我不是江湖人。

张三:那你是什么人?

青年:大宋名将曹友闻其人可曾听说过?

张三点了点头。

青年黯然:正是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