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吕啸天被秦朗教训后,一直怀恨在心。回到府中不断的向其母冯夫人诉苦,言说秦朗如何如何当街暴打他,如何当街对他进行侮辱。这冯夫人乃当今丞相苏瑾泉之表妹,粉面含春,烈焰红唇弯媚眼,身材因为整天的舒适生活而变得臃肿。当初她见吕庸少年英俊又满腹经纶,死缠烂打的嫁给了他。
吕庸能得到重用,和冯夫人的关系是分不开的,所以吕庸对这冯夫人倒有几分敬重。这吕啸天又是冯夫人的唯一的小儿子,正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老幺,冯夫人自然对这吕庸疼爱有加。
看到吕庸回来,冯夫人直接拉着吕啸天跑到吕庸面前哭闹道:“你平时自称朝野之内无人敢得罪与你,哪知只是自夸自大。如今人家都欺负到你家儿子头上了,你到底管还是不管?”
吕庸看了一眼满身是伤的宝贝儿子,一大早又被秦乃超在皇帝面前告御状,心里自然不得劲。他一手拖起吕啸天的脸看了看说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到我吕家头上来?”
那吕啸天知道秦朗底细,自然不敢胡乱说话,只得假哭以博得冯夫人疼爱。他一脸委屈的看向冯夫人,惹得冯夫人跟着伤心起来。她站起身来,放大嗓门道:“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朝夕相见的同僚秦乃超之子秦朗。”
吕庸一听说是秦乃超有关的人物,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故作镇定的喝了一口茶。他心里明白,这秦乃超在朝中的势力远超于他,当然他是不敢得罪的。从今天早朝的情形来看,现在别说自己找秦乃超理论了,躲他都还来不及呢。可是冯夫人这边,他也不好交代,毕竟她的上面还有个丞相,说不定她头脑一热就找丞相去了,到时候自己免不了一顿教训。
吕庸笑嘻嘻的走到冯夫人后面,又是给她捏肩又是捶背的,厚着脸皮对冯夫人说道:“夫人,你也知道这秦朗的上头是秦乃超,我这边……”
“怎么,你怕了?当初是谁说这天大的事都能解决的?”冯夫人看着吕庸胆怯,于是挖苦道。
吕庸为了颜面上的事,自然要解释一番:“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主要是我们在一起为政,免不了日常来往,若真要闹翻了,我这以后的工作不好做啊。”
吕庸在一旁看到自己爹爹没有为自己报仇的意思,忙对冯夫人撒娇道:“娘,您看,爹爹那么惧怕那秦家人,孩儿这顿打怕是要白挨了。”说完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弄得吕庸和冯夫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那吕庸本来就心烦意乱,加上吕啸天和夫人如此胡闹,大叫一句:“好了,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下,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参合什么,还嫌事儿不够乱吗?”接着他指着吕庸怒斥道:“还有你,你一天能不能给我消停一点。你说你做其他事我可以不管,可是你去惹那秦朗干嘛?他是连我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今后七天之内,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免得给我丢人现眼。”
冯夫人想不到吕庸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镇定了起来。她指着吕庸的鼻子便骂:“好啊吕庸,官做大了,有能力了是吧,敢对我们娘俩大吼大叫了是吧。既然你不敢找那秦家人理论,我自己去找表哥,让他评评理。”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
吕庸自然不能让她出去,急忙拉住道:“夫人,你这是干嘛,我不是不想讨个公道。你也知道,那秦乃超是何许人也,堂堂的辅国将军兼国丈,先皇的重臣,我明着来能斗得过他吗?再说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来日方长嘛,总有机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冯夫人听到这里,稍稍消了火气,白了吕庸一眼,带着吕啸天回去擦灵药去了。
却说国舅府这一边,因为单崇和秦乃超的恩怨解开,两家自然是感情快速升温。师兄弟几十年不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说不完。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常常畅饮到深夜,诉说这些年的艰难困苦。
文斌和秦朗因当日比试,两人对对方的武艺都较为赞赏,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秦朗尤其对文斌的挑枪招式情有独钟,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破。他也断断续续的从文斌嘴里套出破解的招数,可是成效却不明显。
这天,文斌和秦朗正在切磋武艺,两人打得难分难舍之时,秦乃超把文斌和秦朗叫到后花园来。一进院门,文斌就看到秦乃超和单崇做在石凳上,面色严肃,似乎有什么大事。
文斌走过去给秦乃超和单崇施了个礼,文斌疑惑的问道:“老将军,不知唤文斌前来有个吩咐?”
秦乃超轻声的问道:“文斌啊,你来秦府已经有了一段日子了吧,你觉得我们秦府的卫兵怎么样?”
文斌毫不犹豫的回答:“纪律严明,赏罚有度,是一支作战勇猛的军队?”
“哦,何以见得这是一支作战勇猛的军队?”秦乃超好奇的问道。
文斌根据那敏锐的洞察力,一眼就看出这秦府的卫兵与其他的护卫大不一样。这里面的人个个目光凶狠,肩阔腰细。在齐国,这些人的条件,至少和御林军不相上下,除了从边疆下来的军人,还能是什么呢。
秦乃超接着问道:“那你想不想加入这些军队中,驱除胡人,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文斌急忙跪下:“将军即使不说,文斌也要提出来。以前我对行伍并无太大向往,可是胡人南侵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吾辈自当勇挑重任,参军入伍,北定胡人。”
秦乃超和单崇满意的笑了笑。秦乃超把秦朗叫到身边对他吩咐道:“以后文斌就在你那里任职,你要好好关照他,这小子头脑灵活,是块当兵的料。以后这大齐王朝的边疆,还得你们年轻人来守卫。我们老了,是该颐养天年了。”
单崇也对文斌附和道:“跟着少将军好好做事,我老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我。你需要自己去寻找未来,以前我对你太过限制,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向往沙场,可因为一些原因,我曾一度禁止你,现在,该是你解放自己的时候了。”
文斌听到师傅这般言语,心中感触万千,不觉喉咙一硬,眼眶发红,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没让它掉落下来。虽然单崇并不是教他武艺的师父,可他对他的爱,却生活生父。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压抑,他多么想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秦乃超拍拍文斌的肩膀道:“放心,你师傅将是我麾下一个军师,和我一起去北方寻找我们失去的青春。”
文斌又惊又喜。惊的是师傅现已年过花甲,居然还要随军北上抗敌;喜的是师傅可以抛去对军队的偏见,这是难能可贵。
此时文斌的心里暖暖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他急忙跪下,给单崇叩了三个响亮的头。他对单崇道:“多谢师傅这些年来的尊尊教诲,让文斌能在这乱世之中存留下来。师傅养育教导之恩,文斌永远铭记于心。如今师傅随老将军北上,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北方乃极寒之地,文斌不在师傅身边,望师傅莫忘了添衣。此去经年,不知何年才能再见,还望师傅多多珍重。”
想起以往之事,犹如昨日历历在目,单崇见证了文斌的成长。他欣慰的笑了笑,把文斌扶起。
文斌深知师傅决定了的事不容更改,也没有去劝阻。他问道:“那师傅何时启程?我好去相送。”
秦乃超说道:“明日早朝我便禀明皇上,率军北上。现在北边的百姓正在遭受胡人的屠戮,我们晚去一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于胡人刀下。时间紧迫,可能就这几天出发。”
文斌不曾想过会如此之快,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问道:“怎么会如此之快,难道师傅就不能多停留几日?”
单崇回复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既以长大,就应如那将要展翅翱翔的雏鹰,敢于离开大人,去追逐属于自己的天空。没事,日后有缘自会相见,又何必纠结于如今的分别呢。”
文斌一下子失声痛哭起来,他又磕了三个响头,牙一咬,站起身来便朝门外走去。他已经决定,好好努力,不负师傅之期望。
文斌走后,单崇一直朝着那方向望了许久。秦乃超看后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平常以冷酷著称的单崇也会动恻隐之情啊,哈哈。”
单崇自然知道秦乃超的言外之意,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自己一个人走向房间去了。秦乃超倒也知趣,没有追过去。
文斌收拾好行装,手里握着寒月弯枪,在走过单崇的房前时,又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和秦朗出来,直奔军营。
单崇在房间里一个人看着房梁发呆,他不知道这一别还能不能再见到文斌。他细细的回想起往事,想起初次见到文斌时的场景,想起文斌在高寒的教导下学习武艺时的拼劲。他和文斌的感情,已经不止是师徒那么简单了,而是更深层次的师徒关系。
不知过了许久,单崇的眼睛慢慢模糊起来,直至最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今天是真的累了,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未有过今天如此轻松,好像放下了几座大山般。睡梦中,他的面庞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