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站在城楼之上，想着那日他与止奕也是站在此处：
“止奕你可曾后悔？”
“末将不知。”
“你当真要与本王如此疏远？”
“君臣之礼，不比往常。”
即使身刻意疏远，但心却从未远离，只是黎不知。
面对残孽的刺杀，止奕选择以命换命，死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解脱。
止奕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知的自己存在对黎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
如此为黎背负一切罪恶离去，也是上天垂怜。
“止奕，朕可重选一次吗？”
面对空荡荡的四周，黎笑了，笑的无所忌惮。
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轻轻落在黎的狐裘衣上。
黎仿佛又看见了城楼之下那一片汪洋的红色围绕着堆叠如山的尸身，鼻尖甚至还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终于，他不在担惊受怕，他如今已是万人之上、也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那为他驰骋沙场、护他无虞的人已回不来；这如画的江山也尽被涂炭。
黎才发现自己想要的，惟一人而已。
回过头来，身后宫殿富丽堂皇的让人更觉凄冷，万人至尊注定要付出代价。
犹记那日，柳絮如花，止奕笑的从容：“黎若想要这天下，臣便为君踏过这累累白骨；黎若想泛舟湖上，我便替你撑一支长蒿。”
黎放眼山河，眼神坚定：“本王已无退路，惟有殊死一战。”
“好，那臣便为君一战到底。”
胜败在此一举，赢便赢得天下，输便输了所有，黎怎甘心就此放手。
所以他也忽视了止奕眼底的苍凉和收敛的笑颜。
如今，他赢了天下，却依旧输了所有。
那时的自己一心王权，却没注意到止奕的措辞和眼中的期待。
曾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大权在握、睥睨天下；到头来才知，这一切都敌不过陪在身边那一人。
只可惜，回过神时，故人早已长绝。天地浩大，终究是负了止奕，也负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