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白话聊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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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宅妖

长山县李公是刑部尚书李化熙的侄子。他的住宅里常发生怪事。他曾经亲眼看见过大厦房里有一个长木凳呈现出肉红色,非常润滑。李公知道家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于是就走到跟前去用手抚摸,那东西随着手势变弯曲了,像肉那样柔软,他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一看,只见那凳子的四个腿开始向前移动,过会儿,慢慢地进入到墙壁里。他又看见有一根自木杖靠在墙壁上,那木杖又长又光亮。李公走到跟前用手一拄,那木杖滑腻腻地触手而倒了,弯弯曲曲地钻到了墙壁里,过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康熙十七年的时候,秀才王俊升在家里教书。有一天黄昏,到了掌灯时分,他没有脱鞋,合衣躺在床上歇息。这时,他突然看见有一个小人儿大约有三寸多长,从屋外进来,但小人儿只到屋里略略打了盘旋,就即刻离去了。过了片刻时间,那小人儿又在肩上扛了两条小凳子进到屋里,摆在堂中。那小凳子像小孩子们用高梁杆芯做成的。又过了片刻,有两小人儿抬着一副棺材进来,只见那棺材仅仅有四寸多长,两个小人儿把棺材放在堂中的小凳子上。棺材在凳子上还没有放好,又见一个女子带着几个丫鬟进来,这些人也都不过三寸来长。那女子身穿孝服,头上裹着白布,腰里束着麻绳,用衣袖捂着口,嘤嘤地哭泣着,声音像苍蝇一样细小微弱。王生微睁双眼,偷偷窥视了很长时间,吓得他毛骨悚然,头发直往上竖,全身直打冷战,像浇了雪水似的。因而他失声大叫,从床上滚跌下来,想赶快逃走,但浑身颤抖,站都站不起来。学堂的人闻声纷纷赶来,然而堂中空寂如旧,什么东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