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风尘舞女
11080700000031

第31章

陈鼎承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昨天下午四点多钟从登云大酒店回来后,他一躺到床上,就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晚饭也沒有吃,直睡到此刻才醒来。他揉了揉发痒的眼睛,睁开双目茫茫然地在房内环视着,淡紫色丝质窗帘紧紧的罩着窗门,阳光透过丝质窗帘的边缝透射进来,台桌上的一盏园柱形台灯放射出乳白色光焰。此刻,他仿佛觉得他並不是躺在席梦思床上,他的身子似乎处于九霄云外,在广漠太空中飘游着。约摸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的神志遂渐的清醒过来了,不过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天午時在登云大酒店那间特等餐厅就宴時的那一幕幕情景,他与赵阿福一杯又一杯的干杯对饮着酒,还有那个保镖也与他干杯对饮,他並不是不知赵阿福在黑海里混了半辈子,他在香港三十年中,尽干一些昧着良心的黑勾当,发迹致富起来的,以致成为腰缠万贯的香港豪富,由于他並非他的同路人,所以这些年来便与他疏远了,而他也很少与他有来往,在交际场合他们有時彼此间或见了一、二次面,只不过不冷不热的打了一、二声招呼,或是不冷不热的寒喧了片言半语,这就很清楚的说明,这些年来他们的感情己到了冷淡疏远的程度。那么他昨天中午邀请他到登云大酒店特等餐厅赴宴,难道真的是唸及他们当年那段交情吗?当然,他有邀请,他不能不去应酬。可是此刻却值得他冷静思考的是,他们二人己冷淡疏远了多年,他昨天中午为什么设宴邀请他呢?他究竟有什么意图与目的?怀着这个难解的疑问,他又联想起昨天中午就宴時他曾对他所说的话、所提及的问题,而他本人又对他说了什么话、回答了什么问题。是呀,他昨天中午酒喝得太多了,餐桌上摆放了三、四瓶贵州茅台酒,他们每人平均至少喝一瓶酒,不,他喝得最多,赵阿福和他的保镖輪流与他碰杯对干,他至少喝了一瓶多茅台酒。在交际场合每次酒宴上,他总是应付自如,他从来也没有象昨天中午酒喝得那么多,他确实醉了,醉得一榻糊塗。可是有一点他却不明白,赵阿福昨天中午酒宴時为什么要让他尽情喝酒,还和他的保镖輪流与他干杯呢?呀,也许确实有他的某种目的和意图,他知道他每次喝醉酒后,理智和思维就失去了自控,口里就会不由自已地滔滔不绝的道出话来,别人就会从他口里套出所要了解的情况,不过酒醒后他头脑清醒時,便悟然得知他曾酒醉吐真情。由于他有此种毛病,每次与别人洽谈生意时,不論赴宴还是他邀请他人赴宴,他尽量控制自己酒量。也许赵阿福与他以前的交往中,己了解他这一弱点所以昨天中午他诱他多喝酒,目的是要让他酒后吐真言,好从他口里套出他所要了解的情况、所要知道的事。那么他昨天中午为什么不能自控酒量呢?呀,这完全是一种诱骗,他上了他的当了!此刻他清晰的记起来了,开头他们俩是交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接着他提起了三十年前的事,于是他便口若悬河的讲述起当年他在广州火车站被那几个无赖踢打,他见义勇为相救他的事,后来他又如何与他交上朋友,末了,他向他提问起郑德懦的情况,而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和思维,竟滔滔不绝地把郑德懦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甚至连珍宝的事也对他说了。珍宝的事是绝对保密的,因郑老与他交情深厚,情如手足,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对他说的,他怎么能向这个在黑海中混了几十年的赵阿福泄露的呢?这赵阿福什么勾当都能干得出,现在他知道了这珍宝的事,他势必会指派他的高手密探进行侦探,然后策划、组织手下人员窃宝,势必将给郑老招来横禍,危及郑老的生命安全。此刻,他的头脑似乎更清醒了,突然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疑题,赵阿福为什么要向他了解郑老的情况,莫非他早己知道郑老密存珍宝的事,同時他已了解到他与郑老关系密切,又是老同乡,所以昨天中午他特意在登云大酒店设宴邀请他,目的是把他灌醉酒,好从他口里套出有关郑老密存珍宝的事,以进一步查实有关郑老密存珍宝的情况?呀,郑老呀郑老,我陈鼎承太对你不起了,竟把这珍宝之事泄露给这个黑海大盗,将给你招来一场横禍,我有罪于你,真是酒害了我呀。

陈鼎承想到这问题的严重,他心急如荼,马上翻身从席梦思床上起来了,他穿上西服,在起居室里踱来踱去,苦苦思考着,想着如何去搭救郑德懦。不过他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必须将赵阿福那伙人已盯上珍宝的事尽快告诉他,要他马上设法逃避一个時期,当然,香港现在並非他的立足之地,那二箱珍宝密存在他那密窖里是绝对安全的,只要他躲避开,那珍宝是万无一失的。自从他病痊愈后,他在香山别墅休养時,他曾拜访过他二次,听他说过他准备到泰国或新加坡休养一段時期,他已十多天沒到他的香山别墅了,不知他是否已到泰国或新加坡去休养没有,他必须先挂个电话到香山别墅,不!还是开车到他的香山别墅去,因为在电话里头说话不妥,何况又是这么一件重要的事,若郑老在香山别墅,此事好好与他详谈,好让他尽快离开香港躲避一段時期,若不在香山别墅,而已到新加坡或泰国去休养了,设法通知他不必返回香港,在外躲避一段時期。

陈鼎承走出起居室,下了楼,马上奔到车库把劳斯莱斯轿车开出。轿车驶出陈公馆直向郑德懦的香山别墅驱车驶去。十多分钟后,轿车在香山别墅大铁门前停下了。他下了车,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那李管家出来了,他先询问了一下郑德懦有否在家,当他了解到他已离开香港外出休养后,他简单与李管家说了几句话,便把劳斯莱斯轿车开进大铁门。

李管家把陈鼎承领进公寓楼一楼的一间会客厅,陈鼎承在椅位坐下后,半晌沒开口说话,神情呆呆的仿佛在想什么。李管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接住茶杯慢慢的喝了几口茶。

“郑老现在不知在泰国曼谷,还是在新加坡。”陈鼎承心不在嫣地自言自语的说。

“陈经理,郑经理决不可能在泰国曼谷,他临行前对我说是到新加坡去休养的,不过在新加坡什么地方休养这倒沒告诉我,他说在新加坡休养半个月就会回来,现在己去了一个多星期,我想再过五、六天就能回来的。”李管家对陈鼎承说,他从他的侷促不安的神情,料知他此刻急急忙忙来找他的老东家一定有什么急事,现在老东家不在家,他这个作为老东家多年的心腹管家,自然有责任关照老东家的事。他想了解一下他的来意,于是便关心的询问:“陈经理,想必你有什么急事要找郑经理吗?”

陈鼎承迟疑着沒马上回答李管家,陈鼎承慢慢的把视线移落到李管家身上,並注视着他。这个李管家已是五十开外的人了,在郑德懦家管事已二十多年,忠厚踏实尽心尽责为郑德懦管家,自从郑德懦告老引退商界后,凡是外出旅游观光,游山玩水,事事都托交他,郑德懦家里的一切内外事务均由他料理、总管,可以说郑德懦对他无不信任。因此现在郑德懦不在家,这等事关重要的事,他完全应该与他通个气,一则引起他提防,二则也可与他共商,以便将这情况设法尽速告诉郑德懦。他想了想后,便将来意全部对他说了。

李管家听了后脸色大变,神情侷促不安。老东家面临一场災禍,他这个老东家多年的心腹管家,怎不为之分担憂虑的呢?他束手无策地恐慌的说:“那么,这么说来,黑社会组织要找我们东家的麻烦了,这可怎么办呢?”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必须把这情况尽速告诉郑老先生。”陈鼎承憂虑重重的说:“但我们现在並不知道郑老先生在新加坡的详细住处,若是知道那就好办,我们可以通知他不要回香港,就在新加坡躲避下来,或到其它更安全的地区或国家躲避一段時期。”

“是呀,我们现在並不知道东家在新加坡的详细住处。黑社会组织里头的成员尽是杀手、恶棍、地痞流氓,这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他们现在知道我们东家密存珍宝之事,定会千方百计挖空心思想尽办法窃宝,这确实危及我们东家的人身安危。呀,陈经理,这事还是拜托你,想办法查询我们东家在新加坡详细住处,把这情况设法尽速告诉他。”李管家颇为焦虑,他确实为他东家的人身安危感到憂虑重重。

是的,此事火烧眉毛,必须想办法尽速告诉郑德懦,好让他在新加坡躲避起来。可是郑德懦在新加坡的住处不详,怎么能通知他呢,这可怎么办?陈鼎承感到为难,紧锁着眉头,一筹莫展。那么香港还有沒有他的好友,他离开香港前有否告诉他们有关他到新加坡休养的住处?就他所知,除了他之外,在香港寻不到第二个比他与他交情更好的朋友,那么他的干女儿张丽丽知道他在新加坡的住处吗?他临走前也许会事先告诉她有关他在新加坡住处?是的,他必须先找张丽丽了解一下,为了以防万一,其它事先别对她说,而是先向她了解一下她干爹在新加坡的住处。

陈鼎承仿佛觉得有一线希望,说:“李管家,郑老先生会不会告诉他干女儿丽丽小姐,有关他在新加坡休养的详细住处。”

“对,也许我们东家临行前告诉丽丽小姐,有关他在新加坡休养的住处。”李管家一听觉得有理,他急忙催促道:“那么,陈经理,是不是先挂个电话找丽丽小姐问一下。”

陈鼎承想了想,便说:“挂电话给丽丽小姐不妥,还是让我开车到紫罗兰厢楼把她找出来询问清楚。”

李管家点头称是:“是,陈经理,这样更妥。”

陈鼎承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刚要跨步走,有点不放心的对李管家说:“李管家,你得多加小心呀,可能黑社会组织一帮子人很快就会把香山别墅严密监视起来,这里的事就全交托你管了。若我们查询到郑老先生在新加坡休养的住处,我们会即刻告诉他,在相当一段時期他不再回到香港的,必要時我还会派人到新加坡去与他联络。有什么情况我们可以互相通告,我的电话号码你大概不会不知道吧。”

李管家点头说:“记得,记得:55997485。好,这里的事我会全力关照,请放心好了。那么,陈经理,老东家的事就全拜托在你身上了。”

说完后,陈鼎承走出会客厅,开着他的劳斯莱斯轿车走了。到了紫罗兰厢楼,他一了解,才知张丽丽昨晚已被赵阿福喚去还沒回来。

一个了解内情的舞女对陈鼎承说:“呀哎,陈经理,你找丽丽小姐是吗,是找她约会,还是找她去赴什么宴,我可以告诉你,丽丽小姐今天不会回来了,你知道吗,我们的赵大老板昨晚找她幽会去啦,我想这几天她决不可能回来的。”

陈鼎承一听,不禁一怔,难道这个舞女说的话是真的吗,莫非赵阿福这隻色狼长期控制、佔有张丽丽,要她定期到他那里幽会,供他玩乐?可是他与她认识这么久,为什么不知道这情况呢?他想到她投入赵阿福怀抱,任由他凌辱、蹂践,他的心感到隐隐作痛。但急于解救郑德懦即将面临的险境的唸头充溢在他脑海中,他也就没有心思去考虑她的事。当然,他不能不相信这个舞女的话,既然这几天她不会回来,他见不到她,自然无法从她口中了解到有关郑德懦的情况,那么,他必须另想办法打听到郑德懦在新加坡休养的详细住处,必要時确实需要派亲信人员到新加坡去查寻,或者他亲自去新加坡一趟。突然一个不祥的唸头浮现在他脑际中:赵阿福昨晚把张丽丽喚去,除了找她幽会玩乐外,还有什么目的和意图?昨天中午赵阿福把他邀请去赴宴,将他灌醉酒,好让他酒后吐真言,那么,昨晚他把她喚去,是不是想从她口里了解到更多有关郑德懦的情况,因为他也许查实到她是他的干女儿,想通过他们之间这种关系,再派她作密探,参与他们的窃宝行动?若是如此,那事情可就严重了。想到这里,他心急如熬,无心再与那个多情舞女交谈了。

陈鼎承心事重重的离开紫罗兰厢楼,又坐进他的劳斯莱斯轿车,双手抓握着方向盘,在人流如涌的街道上盲无目的地行驶着,他的头脑紊乱无章,但是他竭力使自己的理智冷静下来,理出一个行之有效办法:他该如何解救郑德懦面临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