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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之误,由谁来雪耻

某年秋天我回故乡小住,那些日子总是爱和妈妈一起闲散地坐在故乡后街的水坝上,童年点点的味道就在和妈妈聊聊东聊聊西里盛开,那是一段格外宁静的小长假。

天是温润柔和的蓝,旷野辽阔金黄,小水坝里的水淙淙流淌,一对对小白鸭顾影自怜欣赏着自己映在水里的影子,水坝下面的树叶像是喝了过量的酒,红得一片一片……

奇怪的是远处的土岗上,一个中年女人,像一个雕像一样地向远方望着。她头发蓬乱,几乎不变什么姿势,一动不动就是那么地向村外望着;她的目光极其特别,专注痴情地望着,从早到晚,无论晨昏夕照每天如此。

我问妈:“她是谁?”

妈只说:“嗨,一个可怜的人儿!”

我又问:“她怎么总是这样?”

妈沉默地摇摇头说:“她这样已经多少年了……”

这个奇怪的中年女人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一连几天我都在观察着她。她四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了,长相极其苍老,中等身材,细看她的目光极其特别,专注而痴情,决绝而难忘,一张土色灰黄的脸。

听村里人说,她曾经有一位很有出息的老公,后来那男人把他抛弃远走高飞了,再后来这个女人就这么痴痴傻傻的了。

小长假归来不久,我又听说那个中年女人因患癌症死去了……

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这是一段什么样的情缘?这情缘里面的春色与荒凉,艳与寂的故事究竟孰是孰非?是由怎样的撕裂和揪心演变而成今天死寂的结尾呢?爱和不爱都很寻常,可是爱情这两个字怎么从古至今的传奇都是最负恶名的特质,每一桩都是如此的惨不忍睹……

几天来,我都在无聊地翻看着几本爱情小说,希望能找到一个逆天的答案,看看爱情的笑容里究竟藏着多少玄机和秘密?

仓皇的落日下那个潦倒、神思恍惚的中年女人,那痴情、破碎的眼神里究竟埋着的是怎样的苦涩揪心的故事……

第24岁章的张爱玲爱上了38岁的胡兰成。张爱玲出身名门才华横溢,仅仅在那么小的年龄就在上海的文坛名声大震,可张爱玲却偏偏爱上了几乎可以做他爸爸的胡兰成。

有资料记载:“1944年初春的一天,南京的一座庭院的草坪上,有一个躺在藤椅上翻读杂志的中年男人。当他看到一篇小说时,才刚读了个开头,就不由得细细地读了一遍又一遍。这个男人就是胡兰成,他读的小说就是张爱玲的《封锁》。”

胡兰成是浙江嵊州市人,生于1906年。从小家贫,苦孩子,赤手空拳闯天下。他原有个结发妻子名叫玉凤,在玉凤过世之时,胡兰成借贷以葬妻魂,却没有人借给胡兰成,他四处碰壁。后来被汪精卫发现并看重,胡兰成的日子从此开始转机。

张爱玲和胡兰成相爱了。

张爱玲这一爱就爱得死心塌地,她执着地写道:“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

偏偏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胡兰成就等在这里,张爱玲把自己心仪的小说报样送给胡兰成时,她在后面写下这样一行字:“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她们爱得死去活来,可是后来不到一年的时间,胡兰成还是另有所爱了。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子,一个姓周的护士,并与她结婚。

胡兰成后来这样回忆说:“我对于怎样天崩地裂的灾难,与人世的割恩舍爱,要我流一滴眼泪,总也不能了。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还给了妈妈,成年的号泣,都已还给了玉凤(玉凤是她的第一个发妻),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之仁!”

而张爱玲呢?她爱得很深很深,她不顾年龄的差距,不顾门第,不要名分,不顾一切地爱上了胡兰成。这段曾经的爱也是她后来永远的痛,当她无奈地挥泪告别以往的时候,她的心却在另外一个地方痛哭。无论她的《半生缘》、《倾城之恋》,还是《红玫瑰与白玫瑰》,都深深地刻上了那段情缘给予她的爱恨交加的情感影子……

人世间的一切事都不堪评,尤其是爱情两个字承载的更是锦衣玉言包裹着的万般无奈的境况。爱一场有时就是一场自焚,而且真正投入爱河的那个人永远是自焚到粉身碎骨却还心甘情愿那一个……

有一年我在故乡的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那新闻很让人乐道也很让人悲戚,是发生在某北方自然风景区的。

暮秋灰色的天,叶子的红已经旧了,风变得冷峻起来,燕子回南方了,天鹅和所有候鸟的队伍都远去了。可是自然风景区里唯有一只白天鹅还在湖边形单影只地徘徊。

大家怎么也不解这只天鹅到底是什么缘故而不走。

后来细心的人们终于发现在这只天鹅的旁边有一只硕大的白色木雕天鹅,它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在木雕天鹅的旁边守候着……人们终于明白了这只天鹅为什么不走的缘故了。

工作人员试着去哄走这只天鹅,可是记不得多少次了,它飞起还是落下了,始终守候在木雕的天鹅身旁不走。

天越加的冷,雪花开始飘了起来,后来工作人员为了让这只天鹅安全过冬,只好把这只单恋痴情的白天鹅接到动物园去过冬了。

天鹅这种可爱的动物啊,一生始终坚守着终生的一夫一妻制。雌天鹅在产卵时,雄天鹅在旁边守卫着;不论取食或休息都是成双成对;夫妻双方如果有一个死去了,那个天鹅就会不停地在旁边哀鸣,最后抑郁而死……

那么这只白天鹅是天涯孤旅还是懵懂的爱之初萌?我们不得而知,可是粗心的设计师却成了这则爱情故事里的始作俑者,他岂可料想坚守爱情的白天鹅怎么会如此痴情地爱上了他手中把玩的一块木头……

那只痴情的白天鹅真的是“初与君相识,便欲肺肠倾”啊……

爱情两个字承载的是什么?是毒药么?还是蜜糖?

大约是在我14岁的那年,我站在故乡小村的园子里,暮春三月天,我丢下手中的风靡一时的手抄本小说,隔墙而望。邻居家来了一位高中女生,她白衣藏蓝色百褶裙,美若桃花一样的脸,手里握着一本书在悠然的小声唱——“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后来才知这首歌的名字叫《橘颂》,是屈原所作。三月阳光下白衣蓝裙手握书卷的少女,真的是至纯至洁的美丽。她的美让我惊呆了,我认为也只有屈原的《橘颂》才配得上她去唱。她是我少年时直至今日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儿,后来读过很多的书看过好多的电影,书里的美女和电影里的影星都远不及那个女孩儿漂亮。她几乎是透明的美丽,玉洁冰清,她是我那时的偶像。

后来听说她去了当时某某县里的宣传队,此事把童年的我羡煞到极尽。我一直关注着她的消息,后来又欣喜地听说她来我们村演出了。为了追着看她的演出,我不惜逃课而耽误了好几日的上学。

那是一个阳光极其美丽的春天的下午,我们小学一间最大的教室紧邻知青宿舍。村里就把那间教室作为她们彩排的房间临时占用。

阳光散淡的下午,大教室里,桌椅板凳被堆放在屋子的四周,横着和竖着的长条板凳上坐着十几个人,屋地中间空地上有十多个人在排练节目,地上有废报纸和瓜子皮。他们排演京剧、二人转、快板书和评戏等等,说不上怎么好,我却极其好奇,因为我就想看到唱《橘颂》的女孩儿。

轮到我最仰慕的女孩儿表演的时候,她还是白衣蓝裙,手执一把伞,依旧唱《橘颂》,唱《四渡赤水》,唱《老房东查铺》。那嗓音温润如溪,那倩影袅娜美丽得如同一只孔雀,我跟随演出的宣传队东村西村的追随。

最猴抓心似地惦念着的一件事就是能和唱《橘颂》的女孩儿说上几句话,那才叫不负我逃学的辛苦呢,可是追随了她四五天也未成行……

后来读高中,上师专,又回故乡,又想起那次追随演出的逃学,我去了我当年的小学。几年之间我的小学像得了一次大病一样的羸弱和不堪,知青宿舍扒掉了,那间曾锣鼓喧响的大教室变成了蛛丝结满的库房。在初春草木清香、有些荒芜的小学校园边,我凝望着校园,往事瞬间触及眼前……

极目天外,我想到了那个美丽的女孩儿……

后来工作,星期天去姐姐家,却意外地见到了当年我那么崇拜的唱《橘颂》的女孩儿。人生如戏,岁月把一切都可能幻化成你不认识、不懂得、截然不同的结果。如果不是姐姐向我一一道出故乡的陈年往事,我怎么会知道是她?

我竟然一点都认不出她来!她的年龄并不算大,三十多岁吧,却灰突突的脸布满皱纹,衣服拖沓,手如同枯枝,头顶上已经有了白发,来不及染就用发卡别住,她已经完全不是当年的她了?!

她腼腆而淡然地笑着我的好奇和我如此惊诧的表情,她和我打招呼。

我直直地问:“你还喜欢白衣蓝裙吗?”

她踟蹰了好半天,不知怎样回答我,也不知我所言的是什么,我的内心一阵悲凉,知道时过境迁,就再无别的可说了。

听姐姐说,她曾死心塌地地爱过一个大她二十几岁的男人,后分手,又嫁人,感情极度波折,后来她告别了宣传队,嫁到乡下来了。

显然往事中的一切如同我当年做的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当年的她怎么也不能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满脸皱纹无精打采的中年妇女联系起来……

那夜,我和姐姐从她的稻田里归来,初春的傍晚,风忽而变凉。青紫的天空下,风是从哪里来?我怔忡不安地回想着童年一点一滴的记忆,抱着双肩依然觉得冷。这三月的信风抵达每一寸原野的尽头,我体会着什么是世事变迁和沧海桑田……

爱情是什么?

爱情其实就是像你得的一次大病,你要么在大病中赴汤蹈火从此毁灭,要么在大病中淬火重生。而二者都是我不想要的,因为我真的不想得病。

妈妈常说:孩子,你就是一个平常的女儿就找一个平常的人家,嫁一个平常的人吧,过平常的日子最好。

那时我对妈妈的话不知有多不屑。可是当我已经成为一个女人,成为一个孩子妈妈的时候,我对妈妈的话再也无力辩驳。

莫言说:“女人的感情并不是永不枯竭的喷泉;女人的感情是金丝燕嘴里的唾液,你知道吗?这种华贵的小鸟,它的唾液只能垒出一个晶莹的燕窝;到了第二个,吐出的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