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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鸾音鹤信杳难回4

“思卿如流水,未有穷时。那日南巷一别,至今辗转难眠。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你让我忘却,可你我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忘却便能够割舍的。多日未见,不知你思虑得如何?可有想起我们的过往?可愿重新信我从头与我来过?今日听到你与六弟的传闻,我心中气愤非常。我知我该信你,可你已失忆,许多事情不记得,恐被六弟所骗。前几夜有刺客闯我齐王府,背部受了箭伤,那人内功深厚,身影与六弟极像,所以那夜他不可能一直待在紫堇轩。你是否帮了他?或者他胁迫了你?此事性质恶劣,父皇已派人严查,其近况亦可在信中告知。”

静姝以前经常陪在小姐身旁看小姐读信,所以认得这是齐王的字迹,而且语气与对小姐的态度都很正常。回门那日被齐王设计的事情小姐也有跟她说,所以她能看得明白。只是她觉得有一点很奇怪,齐王从来都不会把要求小姐的话写在信中,因为以往都是小姐猜到他的心思自愿为他所用。

“小姐打算如何回答?”静姝抬起头询问。

“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回?”清歌反问。

静姝垂眸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从前的我看到这封信会怎么回答?”

静姝想了想,终是如实相告:“小姐会把怀王的状况告诉齐王殿下,并且会与齐王殿下里应外合。”

“为什么?”清歌问。

静姝答道:“因为小姐从前真的很爱齐王殿下。”

清歌闻言沉默。这就是她最犹豫的地方。

原主傅宁是很爱齐王的,而齐王也是很爱原主的。她不是傅宁,怎么去替傅宁回答?

可齐王看起来似乎是个很执着的人,若是她这次含糊不清不跟他说清楚,日后就摆脱不了。

所以她看到信后写了很多的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齐王对原主的爱深情中又掺杂着利用,真廉价。

清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前尘往事真的很难说得清,我与齐王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对他来说很不公平,但终归是回不到过去的,不管曾经的我有多么的爱他。”

“小、小姐的意思是要跟齐王殿下来一场了结吗?”静姝惊讶的开口,瞳孔放大,隐隐还有些激动。

“早就该这样了。”清歌道。早就该断了齐王的念想,让他别再纠缠,尽管这对他很残忍。她从知道那件事起就狠心拒绝过齐王,奈何齐王这个人太执着,至今还不死心,她上次的意思就非常明显了,他却揣着明白当糊涂,简而言之就是不愿接受事实。

不过也是,不能与爱的人相守,被自己的父亲用圣旨拆散沦为平衡朝局的牺牲品,最后连那份爱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种情况若是换作她,肯定不能接受。

但如果她不这样做,万一日后被风奕靖发现齐王让人传信给她,她就算没做过出卖风奕靖的事,恐怕风奕靖也不会信,毕竟本来就不信任她。

无论如何,这次都要做个了结。

静姝听到她的话似乎松了口气,她真怕小姐一如既往的死心眼,一头撞进去拦也拦不住。而且每每那个时候,她又不能做对不起小姐的事,真是百倍煎熬。

清歌重新拿起毛笔点了点墨水,挺直腰坐在椅子上,往桌上那张白纸动了动笔墨,可写了几个字,她就忽然蔫了下来,宛若泄气一般瘫在桌子上。

“小姐,你怎么了?”静姝走上前关心道。

清歌趴在桌上一个劲儿的摇头:“难,太难了,古代的繁体字把我一夜逼回了文盲。”

她之所以写了这么多张废纸,不单是没想清楚怎么明白的告诉齐王她的想法,还有就是对繁体字的无可奈何和五体投地。

为什么古代人要写繁体字,不仅比划多还难写,她虽认得它们,但它们不认得她啊!

身为一个深受简体字熏陶的现代人,让她写一封古代书信,难!

她来这里,接触的都是繁体字,虽然认得一些,倒也不是很全。能够通过几个认识的繁体字大致看懂古书,也知道这个字对应的简体字意思,但要是让她写出来,常见的简单的还能猜出几个,复杂的就没那个记忆力了,她是真的和它们不熟。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现代创造简体字的先人多么明智。

静姝:“……?”

清歌突然直起身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静姝,声音软软道:“静姝,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本书过来啊?”

“小姐想要什么书?”

“通俗易懂的吧。”

清歌参照静姝找来的书籍,对照的里面的繁体字,历经了千辛万苦呕心沥血最后才把一封完整的信写了出来。

是夜,清风阁内。

“嘶——”

清歌紧咬着唇,屏住呼吸,紧张自脚底蔓延而上,额头溢出的细汗慢慢凝聚成豆大的珠子从脸颊两边冒落,滴在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上,直到把这条又长又粗的线拔出,她整个人顿时放松无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而站在旁边的几个人看见那条线从怀王背上的肉中一点一丝地抽出来,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清歌把抽出来的线和钳子放在盘上,用今日制出来的酒精消毒皮肤,最后才用纱布棉布固定伤口。

“行了。”她咽下口中的唾沫,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声音微微沙哑。

早上骆大夫过来检查伤口,发现风弈靖背上的伤涂了坨僧膏后愈合得很快,而且她看他背上的肉也缝合得很好,所以就商量着和骆大夫今夜过来拆线。

因为骆大夫不懂拆线的过程,且认为做事应该有始有终,所以拆线这项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清歌站在这里许久腿有些僵硬,而且骆大夫和秦翊都靠在旁边,空气微微闷热,故而她想退出去。由于方才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转身的瞬间有些晕阙,她步伐踉跄(liàng,qiàng)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风弈靖手疾眼快的拉了她一把。

“没事吧?”

他低哑的声音传入耳中,清歌晃神片刻。

明明受伤的人是他,被拆线的人也是他,怎么他全程都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