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君上,那艮墨池万万不能让他离开啊。此人心思细密,妒忌心极强。先前夫人极力要求委以此人重任却不肯委以要职就是此意。若是君上您不再以此位牵制他,任由其离开,很难保证他不会另寻新主,做出有害我国之事啊。”
“他在开阳的这些时日,孤好吃好喝的待着他。司寇虽然不是要职,但是也是重臣之一。也算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有什么可怨怼孤的。”
“君上,您不了解此人。他的同门师弟已在天璇位居副相,按照他善妒的心性,又怎能不生嫌隙之心呢?”
“禀君上,微臣窃以为国相大人此言差矣。”阮程在一旁听的心急,他好不容易才谋上这么个司寇的职位,就是左奕嘴皮子一碰的事。乾元一向不看好他,始终不肯给他实权。他在少府祭祀的位子上一呆就是十年!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十年。他等的起,他的政治生命等不起。只要乾元在一天,他就永无出头之日。现在好不容易绸缪到左奕松口的机会,父亲却还百般阻挠,这分明存心是看不得他好。
“艮大人虽然在职期间并未有过什么功绩,但信守本分,讲求仁义道德,与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包藏祸心的小人并非同类。微臣与艮大人同朝为官,也有不少交集。依臣的观点来看,艮大人非但不是心胸狭隘之徒,反倒豁达磊落,明白事理。如此君子,不知夫人和国相大人为何会这样认为。”
“依孤来看也是,艮卿不至于此。”左奕附和着阮程点了点头。
“孤意已决,阮卿不必多言。”
“君上,若君上决意不留用艮墨池,那老臣恳请君上除掉此人。”
阮徽的话一落地,左奕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不想用艮墨池是真,不想杀掉艮墨池也是真。左奕到底年轻心善,觉得阮徽过于杞人忧天了。而且白白伤人性命,暴虐之名另说,寒了一众大臣谋士的心以及于心不忍这两点就难以下手。
“哎,还是算了吧”左奕摆摆手“平白无故杀人之事,孤当真下不去手。”
“唉!”阮徽皱眉垂下了手。他知道,任凭自己再如何规劝也不会有用了,看了一眼旁边的阮程,只得无奈作罢。“还有一事……”
这次左奕没等阮徽说完,抬手就打断“孤知道爱卿要说什么。阮程这些年来恪尽职守将宗室祭祀之事处理的有条不紊。孤一直在找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职位翟升他。正所谓‘举贤不避亲’,国相不要太小看了自己儿子的能力。”
“君上既如此,那老臣无话可说。”阮徽眼睛里的亮光一点点熄灭,正如他垂垂老矣的身躯,终究还是输给了年轻人的朝气。
离开长安殿,阮氏父子沉默的走了一路。二人好像陌生人走在街上一样,没有任何的交流。热气阴湿了厚重的朝服,阮徽峨冠博带,汗水顺着鬓角倾淌下来。从长安殿到宫外等候的马车,其实距离并不远。只是近些年,阮徽再走这条道,总是莫名的倍感疲惫,因而不自然的放慢了脚步。阮程得了新差事,正赶着向宫外去。两人一个错身,都有一种恍惚之感。
二人停下了脚步,静默了许久。
“父亲”阮程喉头动了动,背对着阮徽“程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赐教。”
“说吧”
“父亲”阮程努力平息着呼吸,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过身来“阮程和阮秋,到底区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