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轻小说列国录之一生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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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狐狸的对决

到底还是来了。阮徽闭上眼睛,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对于这两个孩子,他这个做父亲一直端不平这一碗水。一个是庶出的长子,一个是嫡出的长子,他们的不同从出生就注定了。

嫡庶有别,阮程从一开始就注定与阮家的荣华爵位没有什么关系。纵使这些年他把程儿的努力都看在眼里,看着他从一介籍籍无名的宫廷侍卫一步步爬进这长安殿。可是……阮徽仰望眼前俊美的男子,他又怎能告诉他他的爹爹其实是当年开阳叛匪的亲弟弟呢?

如果让左奕发觉,难说不会想让程儿父罪子承。其实私心下来,他到底是更疼惜与戚衍所生的程儿,他们两个人青梅竹马,而且这个孩子的相貌实打实的随了阿衍,好看得不得了。但是秋儿呢?却是政治联姻的产物。如果不是为了获得裴家的势力登上国相之位,他连裴漱的正脸都不想多看一眼。但裴家几百年遍布钧天各诸侯国的势力不得不让他忌惮,所以平日里他对秋儿的态度丝毫不敢马虎。

可人就是这样奇怪,他越在乎秋儿,就发现秋儿的性格越像阿衍:与世无争,随性大度,每天活的乐乐呵呵的;而程儿则愈发像裴漱了,机关算尽,城府极深,为了达到目的根本不择手段,太过看重输赢成败。这也是为什么他早早的将程儿赶出了阮府让其另立门户。

“阮程和阮秋,都是为父的孩子。”

“那为什么……”阮程的心里有针扎一样的刺痛,他俯视着身形略有佝偻的阮徽,“为什么父亲从来不会在君上面前说程的一句好话,却肯为弟弟去向乾元讨求一份爵位呢。”

那是因为你并非一个小小的爵位就能喂饱的啊。阮徽沉默了。阮程并非池中之物,为了名利这个孩子什么都能做出来。就单论今天激怒来使的事情,绝非表面的外交事故这么简单。阮徽现在对阮程的意图并不明确,不过他只知道一点,左奕方才坚决启用阮程放走艮墨池,在先下如此焦灼的对峙背景下,这开阳怕是命不久矣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阮徽从袖子中摸出一块方巾,揩了揩从额头顺延到鬓角的汗珠,看也没看阮程一眼,整理整理衣冠,出了宫门。

“你……”阮程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才没有让自己的怒气喷发出来。他对于阮徽的恨意不是一两句能解释清楚的。自从他十五岁和爹爹离开阮府的大门,这十七年来他过的生活是那个老不死的无法想象的。如果不是爹爹跪求当年的老友给他谋个糊口的职务,他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阮兄何必如此忿忿。”

阮程猛然感觉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笑声清朗,人畜无害。

“艮贤弟料事如神,愚兄自愧不如啊。”

艮墨池看着眼前的男子身形停顿了一下,继而笑着转过身来,也慢悠悠地收回了手。

“不知艮贤弟,怎么会知道君上一定会用愚兄,而不是另请贤人呢?”

“阮兄此言差矣,君上并非未用贤人。”

“阮兄不就是‘贤人’,君上何需舍近求远呢?”

“贤弟取笑阮某了。阮某乃侍卫出身,粗鄙之人罢了。”

艮墨池闻听此言,笑着低下了头。这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心思九曲十八弯,比那个阮秋难糊弄多了。

“不知贤弟此行离开开阳,将要高就何处?”

“不过寻一栖身之所,做个刀笔小吏罢了。”

“依贤弟之才,若不去天璇天权之地列位庙堂,可真是明珠暗投了啊。”

“艮某敝帚自珍,自恃这点才学能填口腹,阮兄谬赞了。”

阮程说话直击艮墨池的痛点,那双笑眯眯的桃花眼仿佛洞穿了他的心事一样,弄得艮墨池后背直冒冷汗,脸上却依旧挂着处变不惊的微笑。

“毕竟同侪一场,阮某预祝贤弟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