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妩媚帝姬为谁痴:凤囚金宫1
2226600000036

第36章 策马迎东风,英雄洒热血(1)

大宋官员满城搜刮财帛,仍然达不到金人索要的数目。

金帅派人带话给赵恒,再不交齐财帛,就要纵兵入城劫掠。

应金帅要求,赵恒再次来到金营商谈,此次他遭受比上一次更可怕的冷遇与折磨。

深红和浅碧将西路军营寨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无论她们是奉了完颜宗旺的命令对我说这些事情,还是她们无心为之,我都洗耳恭听。

完颜宗旺和完颜宗瀚根本不见赵恒,将他安置在斋宫西厢房的一间小屋。小屋极其简陋,只有一张土炕、两席毛毡。屋外有重兵把守,夜幕降临时以铁链锁住屋门,防止他逃跑。

每年正月,皇宫里正是喜庆的时候,到处喜气洋洋、喧哗热闹,而今,赵恒住在家徒四壁的房屋,睡得不好,吃得不好,比囚犯还不如。夜里寒风呼啸,冰冷刺骨,根本无法入眠,白日只有两顿膳食,饭菜又冷又硬,只能勉强入口。可以想象,他腹中空空,挨饿受冻,在金人的囚禁下,饱受前所未有的煎熬,度日如年。

诸位大臣也是如此待遇,涕泪交加,唉声叹气。

我没有去见赵恒,即使我忍不住担心他是否瘦得皮包骨头、是否生不如死。

有两三次,完颜宗旺旁敲侧击地打探我的口风,想不想与赵恒见面,我没有正面应答,以别的话岔开去了。如此,他也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原来,我竟然能够狠下心肠,任凭大皇兄赵恒身受金人的虐待与折磨。

过了半月,完颜宗旺对我说,赵恒想见我一面。我说近来有些不适,不想出去吹冷风。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皇兄,当初你可有想过,知道真相后,我会多么伤心,会如何对待你?

金人要求的财帛数目一日未齐,就不放赵恒回去。大宋官员无奈,只有加紧搜刮。开封府派兵闯入民宅抢掠,横行无忌,就像捉拿飞贼逆贼那样凶神恶煞。正月下旬,开封府搜刮到金十六万两、银二百万两、衣缎一百万匹,不过距离金人索要的数目仍然相差很远。如此,金人改掠他物以抵金银,凡祭天礼器、天子法架、各种图册典籍、大成乐器等等都在搜求之列。

上次商谈金人所要求的一千五百名女子,人数未齐,负责此项重任的官员疯狂搜捕城中待嫁女、妇女,只要稍有姿色,即被捕捉,送到金营供金兵玩乐。

以往,金营见不到几个女子,如今,到处可见窈窕、羸弱的身影。她们惨遭金兵凌辱,目光呆滞,蓬头垢面,袒胸露乳,全身瘀伤,也许一夜里被几个金兵轮着羞辱。

看着她们的惨状,我心如刀割。

国破,家焉有完卵?

她们的遭遇,比我还不如。

寻了一个良机,完颜宗旺看似心情不错,我搂着他的脖子,柔声慢语地问道:“元帅,金兵都是虎狼之辈吗?”

他扬眉看我,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若不是虎狼之辈,为何一见宋女,就如狼似虎地扑过去?”眉心虽有笑意,心中却如冰雪。

“你想听真心话吗?”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掌心摩挲着我的背,“我麾下的将士东征西讨数载,一打仗至少大半年,在家中与妻小团聚的日子很少,因此,见到美丽柔弱的宋女,自然如狼似虎。”

“那你也是这样的么?”

“你觉得我与他们一样?”完颜宗旺面色一沉,似有不悦。

“若你不是男人,自然就不一样了。”我狡黠地笑。

他铁臂一收,将我压向他的胸膛,“要我立即证明一下我是不是男人吗?”

我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立即正色道:“元帅,你当真要纵容将士凌辱宋女?”

他敛了不正经的笑,“湮儿,我会宠你,可是大金向来不允许女子干政,我不希望你胡思乱想,你的心里只可以有我,不能有旁的人与事。”

我撇嘴,“我们大宋也不许女子干政,可是元帅,我这不是干政,是为你着想呢。”

完颜宗旺失笑,“你为我着想?怎么说?”

我歪头想了片刻,道:“金兵伐宋,此乃金强宋弱所致,史上乱世、战役皆是如此。元帅兵马兵临城下,搜刮财帛本是无可厚非,但是,纵兵凌辱异族女子,甚至将那么多宋女变成军妓,这……实在令人发指。”

他不语,面色沉敛,似在琢磨我的话。

“不可否认,金兵骁勇善战,元帅治军有术,御下严厉,赏罚分明,不过从纵兵辱女一事便知,金兵军纪并不严明,金兵行径一如禽兽,甚至禽兽不如。元帅乃金国悍将,善战与治军本是名声在外,因为此事,声名更加显达。”

“元帅可有想过,元帅贵为金国皇太弟,是未来的金国皇帝,一生事迹与功过将会事无巨细地载入史册,让后世的人阅览、评说。在继位之前,你是统帅大军的元帅,在攻宋的战役中,你纵兵凌辱宋女的‘丰功伟绩’也会载入史册,那么后世将会如何评说金帅、金主完颜宗旺?”我缓缓道来,力求深入他的内心。

“元帅又期待后世如何评说自己?说完颜宗旺是满手血腥、纵兵辱女的禽兽?还是御下有术、治军极严的金国名将?或者是淫辱大宋帝姬的金贼?”

听完这席话,也许完颜宗旺会雷霆大怒,会赏我一巴掌,但是我豁出去了,不管后果如何,我都要为那些无辜凄惨的宋女说一些话。

他面色沉郁,目光阴晴不定,似在思索。

半晌,他沉声道:“湮儿,你所说的不无道理,我会想想,你可满意了?”

我含笑点头。

我相信他会好好想的,虽然他必须顾及完颜宗瀚。

然而,接下来几日,金兵凌辱宋女的状况并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

他需要时间,他要想清楚,想清楚之后要和完颜宗瀚商量,要做出决定,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于是,我继续等。

金营已非往日的纲纪严明、井然肃穆,随处可见金兵搂着宋女衣衫不整地走过,更有金兵追着衣衫破烂的宋女,一旦追上,就对宋女拳打脚踢。

在深红和浅碧的陪伴下,我在金营四处走动,所见所闻皆是骇然。

我看见,形容仓惶的宋女一瘸一拐地行走于风雪交加的营寨,涕泪不止。

我看见,金兵拖着赤裸的宋女尸首走出营寨,抛尸于附近的乱葬岗。

我看见,不堪受辱的宋女,或以额撞墙、头破血流,或以簪刺喉、血流如注,或刀锋刎颈、血水奔流,凄烈的惨状触目惊心,令人不忍再看。

但是,金兵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疯狂。

我想问完颜宗旺有何决定,但是一见他冷郁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这几日,我遇见过阿磐一次。

那日,他正与一名金将说话,我站在距他一丈远的地方,脉脉地望着他。

他的眉目依旧俊俏得令人心动,他的身影依然挺拔得令人目眩,可是他的眼神再也不是辛夷树下的纯净与明澈,而我呢?也许,我的眼眸比他更浑浊。

神思俱灭。

深红和浅碧提醒我该回去了,我压住眉骨的酸涩,正想转身,却见他朝我走来。

他黑若子夜的俊眸粲然流光,好像暗藏着很多话想跟我说,我期待着他开口对我说,说什么都好,紧张得手指微颤。

可是,他没有开口,目不斜视,不看我一眼,面容冰冷,与我擦肩而过。

我明白了,我与他的缘分,便是擦肩而过。

我与们之间的距离,只是一个擦肩的距离,却是一个令人崩溃的距离。

靖康二年二月初八,斋宫营寨举行击鞠赛,邀请宋帝赵恒观赛。

完颜宗旺自然要去斋宫观赛,我送他出门,他再次问道:“湮儿,真的不去瞧瞧吗?总是闷在屋里也不好,应当外出走动走动。”

我笑道:“我怕冷,天寒地冻的,我喜欢赖在被窝里。”

他不再勉强我,我又道:“我做几样好菜等你回来用晚膳。”

他揉着我的腮,轻吻我的唇,旋即迈步离去。

这个白日,我可以随心所欲,无须强颜欢笑,无须伪装自己。

漫步在寒冷凛冽的营寨,我暗自记下营寨的方位、房屋、巡守等等,深红和浅碧悄声嘀咕着什么,我没有理会,兀自记下整个营寨的环境。

巡视、站岗的金兵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垂涎淫邪。

我嫌恶地瞪着他们,目光如霜,他们反而更加轻薄地看着我,一副欠揍的表情。

“看什么看?再看酒挖出你们的眼珠子!”深红泼辣地喝道。

“这三个妞真不错,一个比一个漂亮水灵,兄弟,你说抱在怀里那是什么销魂滋味?”一个金兵摸着下巴、色迷迷地看着我们。

“我和她是元帅的侍女,这位是元帅的妃子,”浅碧双手叉腰,扬声怒喝,“你再污言秽语,我禀报元帅,让你们统统掉脑袋。”

闻言,金兵立即正色,却更有兴致地研究着我。

浅碧将他们的对话翻译给我听,我嗤笑一声,迈步离开。

前方走过一名宋女,那宋女步履蹒跚,发髻散乱,衣衫破烂得无法蔽体,容颜苍白如雪,而那双眼睛空洞得犹如两口枯井,毫无生机。

“真可怜。”深红叹道。

“被折磨成这样,如果是我,早就去死了。”浅碧也叹气。

她们嘀嘀咕咕地说着,我只顾走走看看,没有留心她们在说什么,直至我突然发觉身后很安静,便奇怪地转身,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两名金兵,而她们已经被打晕在地。

这两名金兵想做什么?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