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绝艳帝姬魅天下:凤囚金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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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红豆白玉,相见欢(1)

袍摆微扬,步履沉着,无颜朝我走来,眉宇含着淡淡的笑,眼中流淌着令人目眩的辉泽光华。

“三妹,想什么呢?”他沉声道,站在我面前,有点气喘。

“哦。”我猛地回神,双腮微微的烫,“大哥,你好厉害,你如何驯服那烈马的?你会驯马术?”

“不厉害,怎有资格当你大哥?”他漫不经心道,掀袍坐在方才我们坐的那桌,潇洒迷人。

我看见他左肩的箭伤处似有血迹,立即上前察看,“大哥,伤口裂开了,流血了。”

无颜不在意道:“不碍事,稍后回客栈重新包扎一下便可,伙计,再上一碗红豆白玉露。”

我让他不要动,松开他的衣袍,看着他的伤口。

伙计端上来一大碗红豆白玉露,赞道:“公子骑术这般了得,我在临安城二十多年,头一回见识到,这碗红豆白玉露,我请你。”

无颜豪迈地笑,“那我不客气了,谢了。”

我撕下一截袍角,覆在原先的白布上,先草草应付一下了。

他拉我坐下来,“真的不疼,三妹不必担心。”

我点点头,转眼一瞧,惊了,桌上的木兰花灯怎么不见了?

无颜从桌底捡起破损的木兰花灯,可惜道:“许是方才人多拥挤,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我从他手中接过来,拭去沾在花灯上的尘土,就算这盏花灯破了、坏了,我也会珍藏着,因为,这是他送给我的见面礼。

“大哥,三弟,原来你们在这里。”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是二哥。

“二弟,你小子这么晚才来,该罚。”无颜让赵琮做在我对面,笑问,“怎么这么晚?害得我和三弟等了老半天。”

“二哥,你不守信。”我故意板起脸,斜瞪着他。

“抱歉抱歉,家中突有要事,脱不开身,大哥、三弟想如何罚我,我心甘情愿领罚。”赵琮抱拳道,面带十足的诚意。

“好,大哥就罚你吃十碗红豆白玉露。”无颜笑道。

“我就罚二哥……”灵光一闪,我突然觉得,不能轻易饶过他,这个惩罚必须留着,“二哥,我一时想不起来该罚你什么,不如这样,往后我若有事求你,你必须为我办到,如何?”

“好,二哥答应你,但凡你所请,我一定为你办到。”赵琮爽快地承应,让伙计端来十碗红豆白玉露。

二哥身着一袭月白锦袍,那袖缘、下摆绣着精致的浅纹,更衬得他风姿翩翩,面若美玉。

吃到第五碗红豆白玉露,他开始打饱嗝,笑得开心而苦涩,显然撑着了。

见他这般可怜,我笑道:“二哥,我帮你吃一碗吧。”

无颜憋着笑,道:“我也不是真心罚你,若你也欠我一个人情,剩下的五碗就免了。”

赵琮索性不吃了,像是得了赦令那般开心,“大哥有何吩咐,小弟必定赴汤蹈火。”

于是,三人继续逛。

真是冤家路窄,迎面走来的是那日不服输、带人打我们的贺公子。

他带着四个家丁出游,看见我们,面色一变,立即转身逃走。

以为他不敢惹我们,想不到他回去搬救兵,找了两个看来身手不错的壮汉来对付我们。

“打断他们一支手臂,赏银一千两;打断他们一条腿,赏银二千两。”贺公子以丰厚的赏银让手下拼命。

“二弟,一起上!”无颜看向赵琮,扯唇一笑。

“三弟,你在一边看着。”赵琮朝我笑道。

“好兄弟就要一起上。”我不满道。

贺公子的家丁和壮汉一起攻来,街上的人纷纷散开,让出空地,站在一旁围观。

那两个壮汉的身手的确不错,不过,无颜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赵琮与我一起对付四个家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街道两边的摊子因为我们的打斗而糟蹋了,四分五裂,那些美丽的花灯滚落在地,破烂不堪。

无颜制服了两个壮汉,接着抓住贺公子,让他出银子给那些小摊贩的老板。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贺公子还是拿出银子。

最后,我捡了一个有点破损的乌龟花灯、小狗花灯挂在他身上,并且在他的后领绑上烟火,点燃,接着,我们三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因为,那烟火会“噗”的一声爆响,不会伤人,只会吓人。

赵琮笑得弯腰捂腹,“三弟,你这整人的手段,真损。”

走到街尾,赵琮看见有一家店铺正要打烊,就去求店家让我们进去看看。

这家店铺叫做“采薇轩”,专营琵琶、古琴等乐器,二哥非要进来看,是因为摆在显眼处的一组瓷具。这组瓷具摆在木架上,形态各异,青白双色,色泽鲜亮,如暖玉之光温润,如蓝空之云莹洁,如碧湖之水明净,巧婉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

我不明白,这采薇轩不是卖乐器吗?怎么也卖瓷品?

无颜手执一支细细的长柄瓷,轻轻一敲瓷盘,便有一声清脆、轻细的声音响起,“青如玉,明如镜,声入罄。”

赵琮也拿起一支细长的瓷柄轻敲白瓷,连击三下,叮叮悦耳,“唐代诗人陆龟蒙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为什么这些瓷的声音这么好听?”我不解地看无颜。

“因为这些瓷具是从千百件瓷中挑出来的。”赵琮和润道。

“二位公子是行家,我这组瓷具是世间绝品,我敢说,整个大宋,只此一组。”店家自豪地笑。

“店家,我们兄弟二人可否合奏一曲?”无颜有礼有节地问,“倘若不便,我们不会强人所难。”

“世间难遇知音,古有伯牙为子期断琴绝弦,今日,我便让二位合奏一曲。”店家爽快道。

“谢店家。”赵琮抱拳道。

他们以这些瓷具合奏一曲?瓷具也可以奏出曲子吗?

我站在一侧,无颜与赵琮的双手各执一支瓷柄,在每个瓷上都敲一下,好像在分辨什么。

无颜侧过头,沉静一笑,“二弟,什么曲子?”

赵琮看我一眼,眉宇含笑,目光却怪怪的,“《月出》,大哥以为如何?”

无颜不答,敲响第一音,赵琮紧跟着轻敲白瓷,清脆的瓷音渐渐流畅,缓缓流淌,变成一支美妙动听的曲子。二人时而互相凝视,时而专注于曲子的韵律,时而侧首看我一眼。

这支曲子有别于一般的琴瑟、琵琶之音,叮叮当当,泠泠淙淙,极轻极细,清脆如珠落玉盘,清澈若激流溅石,清越似宝剑击玉,雅致脱俗,仿佛置身于漫山野花的山谷中,翠鸟啼鸣,芬芳萦绕,清风拂面。

赵琮浑然忘我地敲击,俊雅的脸庞犹如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袖摆飘举,仿佛临风而立,风姿轩澈。

无颜沉浸于乐曲中,眉宇间的微笑仿若染了阳光的温暖;他纤长的眼睫如蝶翅轻轻扑闪,侧颜的轮廓刚毅深刻,令人怦然心动。

一曲罢了,余音袅袅。

“二位精通音律,奏出如此精妙的曲子,在下敬服。”店家拊掌笑道。

“大哥,二哥,你们合奏的曲子叫做《月出》?”我向往地问,这曲子太美了,可惜我不识音律,不能和他们合奏。对了,爹总喜欢吹埙,反反复复吹一支曲子,爹肯定也精通音律,以前我怎么不让爹教我呢?

“这首《月出》出自《诗三百》,是一首情诗。”赵琮将瓷柄交还给店家。

我纳闷,他们二人为什么合奏一曲情诗?

采薇轩打烊了,我们告辞离开。时辰已晚,街上的人也少了,寒风袭身,我拢了拢棉袍。

赵琮提议道:“大哥,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到小弟别苑赏梅。前两日,别苑几株春梅开了,大哥,三弟,可有兴致?”

我顿时来了兴致,“好呀,大哥,一起去赏梅吧。”

无颜没有多想就应了,于是,我们坐上二哥停在道旁的马车,先送我回客栈。

第二日,我百无聊赖,想着不如先去找大哥,再一同前往二哥的别苑。

却没想到,大哥所住客栈的掌柜交给我一封书函,说是大哥留给我的。

这封书函聊聊几句,言简意赅。无颜说,家中突发要事,他必须立即赶回去,可能会去汴京一趟。他还说,此次不告而别,是他的错,请我原谅。

什么事这么紧急,耽误一夜也不行?

“三弟,你也在这里。”赵琮快步走来,眉宇间略有急色,见我面有异色,蹙眉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哥呢?”

“大哥连夜走了。”我喃喃道,心一分分地往下坠。

“这位公子可是赵公子?”掌柜问道,手中拿着一封书函。

“我是。”赵琮道。

“这是无颜公子留给你的书函。”

赵琮接过书函,拆开来,扫了两眼,对我道:“大哥说家中有要事,必须连夜赶回去。三弟,到二哥别苑小住几日吧,让二哥略尽东道之谊,可好?”

想了想,我点头答应,反正还想在临安待几日,去二哥别苑看看也不错。

赵琮的别苑位处临安城西,若是春夏时节,必定风光如画,树木茏葱,令人流连忘返。

这座叫做“朝露夕苑”的别苑规模不大,布局精巧。嶙峋怪石点缀在屋宇廊苑、碧水荷池间,树木繁盛,白墙黛瓦,飞檐风亭,小桥洞门,步步是景,处处是画,如入阆苑仙境。

二哥为我安排的厢房有内外两间,清雅幽静,粉纱帷幔静静地垂地,各色摆件看似不起眼,实则都是世间珍稀之物。由此看来,二哥家境殷实,应该是富贵人家。

用过午膳,赵琮带我来到梅苑。

腊梅已谢,几株绿萼梅开得正好。

遒劲的枝干上堆满了一朵朵萼绿花白的梅,凌寒盛开,风中摇曳,梅花似雪,雪似梅花,又仿佛一大片白色的云飘浮在苑中,皎洁,缥缈。

暗香袅袅,萦袖拢身。

赵琮折了一支梅枝递给我,我含笑接过,梅枝上三五朵轻薄如绡的梅花高洁雅致,清香醉人。

假若大哥也在,与我一起赏梅就好了。

大哥,为什么匆忙离去?

大哥,想不到你我相识才两日,你就匆匆离开。

大哥,再次相见不知是何时?

“三弟……三弟……”赵琮唤我。

“二哥,什么事?”我猛地回神,尴尬地问。

“三弟,你有心事?”他的眼中布满了关怀,“倘若你有什么烦心事,二哥必当竭尽全力为你解忧。”

“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我选择了说谎,脸颊微烫,不知是否脸红了。

“三弟,今日阳光明媚,绿萼梅开得这么好,不如二哥奏一曲助兴。”他朗朗轻笑。

既然他有此雅兴,我就一边赏梅、一边聆听一曲仙乐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