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宫本武藏·剑与禅(全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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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家系

我得声明一下,前文中我说武藏的真实史料仅有六七十行,并不是说其他有关武藏的书籍都是假的或错的。

其实,每本关于武藏的书籍都有自己的特色,作者的主观意图也都各不相同。不过从史料方面来看,每本书基本上是大同小异。《小仓碑文》、《二天记》以及地方志类的书籍中,有部分内容是真实的,其他的书籍无非是在史实的基础上附加上一些谣言和传闻而已。

从古代的手抄本一直到现在的印刷本,使用的基本上是相同的史料,很难找出一本书中的史料在其他书中没使用过。可以说,那些不合实际的传闻模糊了编者的双眼。当然了,对这些书籍来说,它们的性质要比内容更重要。此外,在一些不足为信的谣言和传说中往往隐藏着史实的影子,有时候甚至可以发现重大线索。

宫本家的祖先姓平田,在明应文龟年间,宫本家出了一位重要人物,那就是平田将监。他擅长剑术和十手术,辅佐美作吉野郡的竹山城城主新免氏实现了中兴。

说起明应文龟年间,大家想必觉得离我们现在已经很遥远了。当时,山名、细川和畠山等大名频频发动战争。伊势的野武士新九郎也更名为北条早云,每次出战的时候,他都要在自己身上装两个翅膀。有人说这是一段盛世,也有人说这是一段充满战乱与野心的乱世。不管怎么样,九十余年后,武藏来到了这个世界。

平田家以十手术和剑术闻名于乡野,这在当时已有明确记载。当平田家的剑术扬名于世的时候,日本一些著名剑道流派的创始人,例如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创始人饭筱长威斋和鹿岛神流的创始人松本备前守等都还没有出生。当然了,上泉伊势守、有马乾信和冢原土佐守等人就更得靠后了。平田家以剑术和十手术出仕于竹山城,可以说,武藏身上流着的正是剑客的血。有一次,在火车内听广播,听到作家平田晋策的老家是播磨,他的祖上跟武藏还有亲戚关系。武藏的父亲出仕新免氏后,获得主公的肯定,被允许使用新免这一姓氏,因此更名为新免无二斋,武藏有时也会使用这一姓氏。据春山和尚撰写的《小仓碑文》,以及《二天记》和其他书籍记载,无二斋曾受足利义昭将军的征召,前往京都和将军兵法所的吉冈宪法教头比武,并且最终取得了胜利。我对这一记载不太相信,觉得这可能是后人捏造的赞词。

提到御前比武,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德川家光时代的宽永御前比武。其实早在足利义辉时代,这种比武形式就已经存在了。据《言继卿记》记载,上泉伊势守曾在足利义辉将军的面前比武,并且还将新阴流兵法传授给足利义辉。后来被叛军包围之后,足利义辉变得异常勇猛,在庭前同松永久秀的士兵激战,斩杀数十名叛军之后,终因寡不敌众,力尽被戮,一代剑豪魂归离恨天,享年三十岁。正因为足利义辉接触了上泉伊势守这样的兵法家,再加上他平常的刻苦训练,所以才能变得如此英勇善战。

足利义昭即位之后,形式更加紧迫。永禄十一年(1568年)十月,织田信长拥立足利义昭为征夷大将军,但很快又于天正元年(1573年)将其放逐到若江。此后的六年间,足利义昭先是遭到三好三人众的袭击,后来又被织田信长所戏弄,讨伐织田信长时又惨遭失败。总之,在那段时间,整个京都和近畿地区是战火连天,连比睿山都给烧了。

足利义昭身处困境,于是就把柳生宗严召到了自己门下。柳生当时是大和国一地区的贵族,柳生宗严是著名的兵法家,他扼守险要,手握精兵。柳生谷离京都有十里左右,比较近,所以足利义昭将柳生宗严召到自己门下还可以理解。

如果《小仓碑文》和《二天记》中的记载为真的话,那么无二斋也在这段时间被召到了京都。美作离京都非常远,而且足利义昭的势力根本就没发展到美作的山间地区,单纯以比武为目的,就把一个低级别的武士召到京都,这确实也有点不合常理。

足利义昭在位的时候,自己都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所以他也不可能有那闲情逸致大老远地召个武士前来比武。即使真的有这份心情,按吉冈宪法当时的教头身份,也不可能轻易就和无二斋比武。

据碑文和一些书籍记载,当时无二斋和吉冈宪法比了三局,无二斋胜了两局。按当时的惯例,比武用的都是木剑,并且是一局定胜负,所以比武三局这一说法本身就比较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