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美国的耻辱:珍珠港事件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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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总统先生,他们是怎么乘我们不备的?”(2)

“机动部队”为了节约燃料,以每小时14海里的速度缓缓向东巡航。舰队呈圆圈队形前进,三艘潜艇为先导,侦察是否有中立国的商船驶过。如果遇有这类船只,则登船将其俘获。倘若碰到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就不那么容易对付了。南云忠一中将下令各舰长熄灯行驶,将攻击珍珠港的任务传达到全体人员。那夜,各舰人员情绪激昂、十分紧张。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舰队到达最后的一个重要加油点——北纬42度、东经170度,所有舰只都加了油。

12月6日,“机动部队”仍未被发现,乘风破浪,以每小时20海里的航行速度向东南方向挺进。好几名筋疲力尽的哨兵被大风吹下了海。浓雾迷漫,往往看不见前面的船只。

那天夜里,至为重要的日本电报前13部分不仅送给了罗斯福,也送给了海军情报首脑西奥多·威尔金森将军。威尔金森当时正同陆军情报首脑谢尔曼·迈尔斯将军共进晚餐。马歇尔和斯塔克不知下落。

夏威夷:肖特正在沙菲尔德兵营的军官俱乐部欢度周末。金梅尔夜里9点30分才离开在“没有钥匙的檀香山旅馆”举行的宴会。他要上床睡觉了,已同肖特约好第二天上午去打高尔夫球。

“机动部队”以每小时24海里的速度全速驶向珍珠港以北200英里的出击点。飞行员和水兵们在夏威夷时间12月7日凌晨3点30分被叫醒,他们围上了洁净的兜裆布,系好“千针带”,早饭是过节吃的红米饭和鲷鱼。

华盛顿上午9时:监听到的日本电报第14部分已破译好。电报说:“不可能通过进一步谈判达成协议了。”威尔金森将军将电报全文交给斯塔克将军。在他们正讨论应采取什么行动时,又送来一份监听到的电报。电报指示野村大使“当地时间7日下午1时”将包括14部分的电报递给赫尔。

威尔金森问道:“你干吗不给金梅尔将军打个电话?”斯塔克10时45分左右的确拿起话筒要给金梅尔打电话,可又想在他睡觉时打电话不合适;而11月27日发给金梅尔的“战争警报”已足以使太平洋舰队保持警惕了,再说,袭击珍珠港也是不可想象的。斯塔克遂决定给总统打电话,但却占着线。

与此同时,陆军情报官员鲁弗斯·布拉顿上校正疯了似地四处寻找马歇尔。从星期六傍晚起就没了马歇尔的踪影。“下午1时照会”使布拉顿“疯狂了”。他认为“日本人将攻击美国的某个军事设施”,遂飞跑进其上司迈尔斯将军的办公室,但将军回家了。布拉顿给迈尔堡附近的马歇尔家中打电话,勤务兵说将军外出作周日骑行去了。

据说,马歇尔回到办公室时已是上午11时25分。当时,“机动部队”已到达出击点。东方晨曦显现,43架战斗机开始飞离6艘航空母舰,接着起飞的是49架高空轰炸机和51架俯冲轰炸机,最后行动的是40架鱼雷轰炸机。

马歇尔看完冗长的电报和“下午1时照会”后,随即草草给太平洋地区的司令官们写了封急电:“日本人将在今天东部标准时间下午1时发出最后通牒。他们还被命令立即销毁密码设备。这个时间意义何在,我们不得而知,但务必要做好相应戒备。”他给斯塔克打了电话,斯塔克提出动用海军快速传递系统发出警报。

马歇尔说:“贝蒂,不必了,谢谢。我想我会尽快发出去的。”他在电报上注明“特急——密件”,交给西联公司拍发了。

下午1时23分,即夏威夷时间上午7时53分,零式战斗机正在接近珍珠港。空军指挥官用无线电向南云中将呼叫“托拉、托拉、托拉”!重复呼叫的这个密码字眼的意思是“虎、虎、虎”,是说“我们业已突袭成功”。两分钟后,鱼雷轰炸机开始向舰列俯冲轰炸。

2

金梅尔将军得悉“监护”号驱逐舰发现并击沉一艘国籍不明的潜艇后,即刻整装。当听到远处爆炸声时他一下子冲了出去。

飞机掠过头顶,机翼上的太阳旗清晰可见。它们在上空盘旋,开始向珍珠港内的舰只俯冲。金梅尔的隔壁邻居格蕾丝·厄尔夫人惊呼道:“‘亚利桑那’号被击中了!”金梅尔一声不吭,厄尔夫人记得清清楚楚,“他目瞪口呆,脸色煞白”。

小车驶来,金梅尔跳了进去,飞快抵达设在潜艇基地的临时海岸司令部。就在他快步走进屋子时,看到停泊在那儿的一艘拖船上有名水兵正在一挺50毫米口径的机枪旁“紧张地”向外抽水。

金梅尔进屋后径直走到聚集在一扇敞开的窗子前的军官中间。他注视着对舰列的攻击,对日本人事前的策划惊叹不已。突然,一颗直径50毫米的子弹击中他左胸部,正好打中眼镜盒。眼镜盒掉到地上,他拣起来放入口袋,说道:“要是把我打死就好了。”他的职业生涯完了,他本该早有防备的。他冷静如常,严肃地大步走进里屋,数分钟后出来时,他的书记官肯·墨里上士注意到他的四星肩章换成了二星肩章。他把自个儿从新被授予的海军上将衔降为原先的少将衔。

一个年轻副官说:“哦!将军,不能这么干。”

“朋友,别啰唆,这没错。”

华盛顿的12月份通常是温暖的,今天却格外清凉。下午1时50分,金梅尔的司令部发来了下述电报:

“珍珠港遭空袭。这不是演习。”电报立即交给了斯塔克将军。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正要吃饭,斯塔克一头闯进了他的办公室。诺克斯说:“天啊!这怎么会呢。应该是菲律宾吧!”他给总统打电话。总统正在书房与哈里·霍普金斯共进午餐。

罗斯福疑惑地说:“不可能!”霍普金斯说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日本人肯定不会进攻檀香山。霍普金斯回忆说:“总统缜密地思考过,要竭力使国家不卷入战争,他很想在自己任内不发生战争。但假如日本的这一行动属实,事态就完全难以由他自己控制了,日本人就替他做了决定。”

下午2时5分,罗斯福给赫尔打电话,赫尔正要接见两位日本外交官野村吉三郎和来栖。他们显然是来送交战争宣言的。赫尔佯装不知道攻击业已开始,“而是一本正经、沉着冷静地听取他们的答辩,并客客气气把他们送出门”。

赫尔心中有气,用粗野的田纳西山地语言对两位日本人发了一通火,但后来正式发表时作了修饰。他说:“在我整整五十年的公职生涯中,还从未见过这样一份文件,满纸谎言,歪曲事实真相。我至今从未想到过这个星球上竟然会有一个政府能说出如此的弥天大谎,能对事实作出如此卑劣的歪曲。”

罗斯福给陆军部长亨利·L.史汀生打电话时,他正在附近的伍德利庄园家中吃午饭。罗斯福激动地问他:“你听到消息了吗?”史汀生说,他知道日本人正在向暹罗湾挺进。“哦!我不是说那件事。他们袭击了夏威夷,他们正在轰炸夏威夷!”

美国各电台的节目均中断播出,播报夏威夷和马尼拉被空袭的简讯。报幕员打断了纽约交响乐团正在芝加哥举行的音乐会,他表现失常,接连两次把“演出”说成了“交响乐”。绝大部分人都惊呆了,但没有出现恐慌。街上互不相识的行人开始以一种全新的亲情相互对视,国家灾难超越了个人问题,干涉主义者和“美国第一论者”顷刻间停止了激烈争吵。除了极少数人外,一亿三千万美国人下定决心,团结一致,迎接这场总体战。

共同社驻华盛顿记者克拉克·川上震惊之余,也感到羞愧。作为一个美国公民,他在国务院给他的同行写信说:“日本的行为令我震惊;我无法向你们述说我震惊的程度……日本玩弄诡计,一声不吭地在星期天发动攻击,委实可耻。这表明,东京的军国主义者已完全采用了希特勒的伎俩,与纳粹为伍了。我和父亲都觉得,这种行为是日本历史上最黑暗、最可耻的一页。”

另一个叫中的日本记者在莫斯科大饭店向C.L.苏尔兹伯格表示歉意。他边鞠躬边赔笑脸地说:“真对不起,今天早晨,我们击沉了你们的舰队。我想,我们开战了。”

晚上8时20分,内阁成员们来到白宫,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总统办公桌前围坐成半圆形。面色苍白的诺克斯对史汀生耳语道,海军已经损失了7艘战舰。司法部长弗兰西斯·比德尔回忆道:“总统深为震惊,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过。”罗斯福说了他所知道的一切,然后回答了几个问题。接着来了一批国会领袖,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气氛紧张,一片沉寂。参议员汤姆·康纳利面色青紫,跳起来敲着桌子,打破了沉默。他大叫道:“总统先生,他们是怎么乘我们不备的?”

总统低着头嘟囔道:“我不知道,汤姆。我真的不知道。”椭圆形办公室里包括罗斯福在内的每个人都清楚,他们必须查出是谁出了问题,而且要尽快查出。公众对攻击的震惊一过,就要知道哪方应受到责备——华盛顿还是夏威夷?还是双方?

摩根索部长返回财政部,对密友们说:“真是无法解释。日本人乘我们不备,别人同样也会乘我们不备的。”战舰是绝好的靶子。陆军所有的飞机都集中在了一起,以防破坏。摩根索说:“史汀生不断在琢磨这件事。他一直在嘟囔着所有飞机集中在一处这件事。他们把整个舰队集中在一个地方,整个舰队集中在小小的珍珠港,整个舰队都在那儿……”他十分吃惊,迷惑不解:“他们永远也无法解释这件事,永远也难以解释这件事。”

所有美国人都在考虑谁应受到责备。那些死硬的孤立主义者认为,答案很简单:罗斯福应受到责备。但绝大部分人认为金梅尔和肖特应受到责备。

陆军的一个密码专家威廉·F.弗里德曼的手下人曾破译了“紫码”;他难以相信所发生的一切。他的妻子回忆说:他只是走来走去,不断自言自语:“可他们知道的,他们知道的,他们知道的。”

在三天前驶离纽约的一艘货船上,一名代号为“三轮车”的英国双重间谍杜斯科·波波夫听到船长哭丧着宣告珍珠港遭攻击时,十分得意。那年秋天他曾亲自把一份有关日本人空袭的详细计划交给了联邦调查局。这份计划是他从德国人那儿弄到的。“这正是我一直等待着的消息。我难以用言语消除旅客们的紧张情绪,但我肯定美国舰队已经赢得了对日本人的伟大胜利。我为我能够在四个月前就给美国人发去警报而感到非常、非常的骄傲。日本人肯定会受到迎头痛击!我在甲板上踱步,不,不是踱步,而是欢快地在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