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拿种姓制度来说。就曾经被不断提出,不断遭到否决。有一种东西叫做民主,好像人和人之间除了物理和化学性能平等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也会平等似的。”
“好了,我所能说的只是:我打算接受伯纳的邀请。”
伯纳恨这两个人,恨他们俩。但是他们是两个人,而且个子高大强壮。
“九年战争始于福帝141年。”
“就算代血剂冲了酒精是事实,我也要接受他的邀请。”
“光气,三氯硝基甲烷,碘乙酸乙酯,二苯代胂氰,三氯甲基,氯甲酸酯,硫代氯乙烷……都用上了,氢氰酸自不待言。”
“关于他那话我根本就不信。”列宁娜下了结论。
“一万四千架飞机列队飞行的轰鸣。但是炭疽菌弹在库福思腾丹和法国第八郡爆炸的声音并不比拍破一个纸口袋的声音大。”
“我的确想去参观参观野蛮人保留地。”
嗯,CH?C?H?(NO?)?+Hg(CNO)?等于地上的一个巨大的窟窿,一大堆破砖碎瓦,几片肉和黏膜,一条腿飞到天上叭的一声掉下来,落到天竺葵丛里,还穿着靴子——猩红的天竺葵。那年夏天的表演就那么精彩。
“列宁娜,你简直无可救药,我拿你没有办法。”
“俄罗斯使水源感染的技术特别巧妙。”
范尼和列宁娜背对着背,在寂静中继续斗嘴。
“九年战争,经济大崩溃。只能够做选择:或者控制世界或者让它毁灭;或者稳定或者……”
“范尼·克朗也是个可爱的姑娘。”命运预定局局长助理说。
幼儿园里,阶级意识基础课已经上完,那声音是想让未来的工业供应与需求相适应。“我的确喜欢坐飞机,”有个声音在低声说,“我的确喜欢坐飞机。我的确喜欢穿新衣服,我的确喜欢穿……”
“当然,自由主义被炭疽杆菌杀死了,可是你仍然不能光靠武力办事。”
“可她的灵气跟列宁娜差远了,哦,差远了。”
“但是旧衣服很讨厌,”不知疲倦的声音继续说着,“我们总是把旧衣服扔掉。扔掉比修补好,扔掉比修补好,扔掉比……”
“管理得坐着干,不能够打人。你得用头脑、用屁股,而不是用拳头。比如,促进消费。”
“行了,我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邀请。”列宁娜说,范尼仍然一言不发,身子扭到一边。“咱俩讲和吧,范尼,亲爱的。”
“每一个男人女人和孩子每年都必须有那么高的消费。为了工业的利益的唯一结果就是……”
“扔掉比修补好。修补越多,财富越少。修补越多……”
“过不了几天,”范尼难过地强调说,“你就会遇到麻烦的。”
“规模巨大的出自良心的反对。什么都不消费,回到自然。”
“我的确爱坐飞机,的确爱。”
“有回到文化的要求,对,实际上回到文化来。可要是老坐着读书不动,你的消费可就高不了了。”
“我这样子行吗?”列宁娜问。她的衣服是玻瓶绿色的人造丝,袖口和领子则是绿色的粘胶纤维毛皮。
“八百个朴素派成员倒在机枪之下,在高尔德草场。”
“扔掉比修补好,扔掉比修补好。”
绿色的灯心绒短裤和白色黏胶毛袜子脱到了膝盖以下。
“后来又出现了大英博物馆大屠杀。对两千个文化迷施放了二氯二乙硫醚。”
列宁娜的眼睛被一顶绿白相间的骑手帽遮住,皮鞋也是绿色,擦得锃亮。
“最后,”穆斯塔法·蒙德说,“总统们意识到使用武力并不是办法,于是采取了缓慢但是绝对可靠的人工生殖法、新巴甫洛夫条件设置法和睡眠教育法……”
她腰上围了一条嵌银的绿色人造摩洛哥皮“药囊带”,略微隆起。列宁娜不是不孕女,“药囊带”上有定时渗入的避孕药。
“菲茨纳和川口的发现终于得到采纳。掀起了一场深入的反对怀孕生育的宣传……”
“无懈可击!”范尼激动地叫了起来,她对列宁娜的魅力从来无法长久抵抗,“这条马尔萨斯带可爱得没法说!”
“同时掀起了一场反对过去的运动,关闭了博物馆,炸毁了历史纪念建筑(幸好那些建筑在九年战争时大部分已经毁灭),查禁了福帝纪元150年以前的一切书籍。”
“我非得弄一条像这样的带子不可。”范尼说。
“比如,那时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金字塔。”
“我那条黑色的专利皮带……”
“还有个人叫做莎士比亚,你们当然没有听说过。”
“我那条带子绝对是一种耻辱。”
“这就是真正的科学教育的好处。”
“越缝越穷,越缝越……”
“我主福帝第一辆T型车出现那年……”
“我用这腰带快六个月了。”
“就被定为新纪元的开始。”
“扔掉比修补好;扔掉比修补好。”
“我以前说过,有个东西叫做基督教。”
“扔掉比修补好。”
“是低消费的伦理学和哲学……”
“我喜欢新衣服,我喜欢新衣服,我喜欢……”
“在低消费时代基督教非常重要,但是在机器和氮合成时代它就肯定成了反社会的罪行。”
“是亨利·福斯特给我的。”
“于是,所有的十字架都被砍掉了头,成了T字架。还有个东西叫做上帝。”
“那是真正的人造摩洛哥皮。”
“我们现在是在世界国里。我们庆祝福帝日,有社会本分歌,还有团结祈祷。”
“福帝我主,我多么讨厌他们!”伯纳·马克思考虑着。
“那时有一个东西叫做天,可是人们仍然喝非常大量的酒。”
“只把她当做肉体,那种肉体。”
“那时有个东西叫做灵魂,还有个东西叫做永恒。”
“你一定要问问亨利,他是在哪儿买的。”
“可是他们那时常使用吗啡和可卡因。”
“而更糟糕的是她也把自己看做是肉体。”
“福帝纪元178年有两千个药剂师和生化学家得到了资助。”
“他的确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命运预定局局长助理指着伯纳·马克思说。
“六年以后那十全十美的药品就投入了商业性生产。”
“我们来逗他一下……”
“它能够产生飘飘欲仙、醉意蒙眬的美妙幻觉。”
“闷闷不乐,马克思,闷闷不乐。”肩膀上一拍,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就是那个粗汉亨利·福斯特,“你需要的是一克唆麻。”
“具有基督教和酒精的一切好处,却没有两者的坏处。”
“我主福帝!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只说了一句“谢谢,我不需要”,便推开了递给他的那一管药片。
“只要你喜欢就可以给自己放个假,摆脱现实,回来的时候头疼和神话便都消失了。”
“吞吧,”亨利·福斯特坚持说,“吞吧。”
“实际上稳定就得到了保证。”
“只需吞下一小片,十种烦恼都不见。”局长助理引用了一句睡眠教育的朴素格言。
“然后就只剩下了一件事:征服衰老。”
“去吧,去吧!”伯纳·马克思说。
“喔唷,喔唷。”
“把性荷尔蒙输入年轻的血液去,镁盐……”
“记住,唆麻吞一片,立即脱苦难。”他们俩笑着走了出去。
“老年生理的衰迈迹象全都消除。当然,随之而消除的还有……”
“别忘记了问他那条马尔萨斯带的事。”范尼说。
“还有老年的一切心理特征,性格是终身不变的。”
“……然后打两局障碍高尔夫消磨掉黄昏前的时光。我一定要坐飞机。”
“工作,游戏——我们的精力和口味到了六十岁还和那时的人十七岁时一样。在苦难的日子里老年人总喜欢消极,退却,相信宗教,靠读书和思考混日子,思考!”
“白痴,猪猡!”伯纳·马克思沿着走廊走去,自言自语道。
“而现在——这就是进步了——老年人照样工作,照样性交,寻欢作乐,没有空闲,没有丝毫的时间坐下来思考。或者,即使由于某种不幸的偶然,在他们的娱乐消遣里出现了空当,也永远会有唆麻,美味的唆麻,半克就是半个假日,一克就是一个周末,两克就是一次辉煌的东方旅游,三克唆麻就是一次月球上昏昏沉沉的永恒。从那儿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发现自己已经越过了空当,每天脚踏实地、安安稳稳地工作和娱乐,看完一部感官片又赶下一部感官片,从一个有灵气的姑娘到另一个有灵气的姑娘,从电磁高尔夫球场到……”
“走开,小姑娘。”主任愤怒地叫道,“走开,小娃娃!你们没有看见福下忙着吗?去,去,到别的地方玩你们的性游戏去。”
“让小家伙们玩吧。”总统说道。
机器轻微地嗡嗡响着,传送带缓慢庄严地前进,每小时三十三公分。暗红里无数红宝石闪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