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茶玫,好多事没那么较劲了,比如老公忘记她生日这件事,以前她会想: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还谈什么爱我?现在她会想: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只是懒得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花心思,我干嘛一定要等到他送我礼物?他送了也不见得合我的意!然后她就会跑去给自己买一份早想要的礼物,当然,刷的是姜山的信用卡。
没有人是为了爱你而来到这个世界——即使亲如夫妻,你们也是各自独立而不同的生命个体,你们结伴走人生这条路,日头晴好的时候,各走各的遥相呼应,风雨来袭的时候,出现在对方身边,递把伞、搭把手,一桩婚姻的意义,就在于此,也只能在于此吧,婚姻并不能承载更多,更不必把自己对于男人的全部幻想,对于人生的全部期待,全都押在婚姻上,婚姻承担不了这样的使命,婚姻并不是一个人生活的全部。如果一定要在这一点上较劲,那么结局只有两个:一个是散伙,一个是你过得不快乐。
那又何必?
尊重男人的梦想
婚姻所能给予一个男人的,实在是太少了啊,尊重、理解和支持一个男人的梦想,能让你收获一个飞扬生动的男人,一个虽然身处婚姻却没有被柴米油盐的生活所淹没、依然拥有丰富而质感的精神世界的丈夫——而这一切,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这个和他一起生活的女人。
一切的源起,都是因为克莱普顿,源于去年的那个夏夜,他在北京国家音乐厅的一场演出。当他的那首《泪洒天堂》从指间飘出来的时候,她看见坐在身边的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那个晚上他一直都在沉默。克莱普顿谢幕时,他们回家的路上,直到都躺在床上了,她伸手关掉床头灯的瞬间,他突然瓮声瓮气地冒出了一句:“我想好了,我要成立一个乐队。”
成立一个乐队是他大学时就有的梦想,他们有一帮爱音乐的朋友,有的擅长打鼓,有的擅长键盘,有的擅长贝斯,按理说成立一个乐队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上学的时候穷,买不起昂贵的乐器,尤其是架子鼓,要好几千块钱呢,这个梦想就被搁置了起来,大家都约定:等到毕业之后挣钱了,我们把家伙事儿都备齐了,就成立一个乐队,不为别的,就为自娱自乐!却没想到大学毕业以后,几个朋友为了在这个城市立足四处奔波,四散在北京的各个角落,紧接着而来的是恋爱、买房、结婚、生子,生活像一个急速旋转的摩天轮,带着他们翻天覆地、不容喘息,好不容易等到尘埃落定,却发现彼此早已疏于联络,音乐?他们还在玩音乐吗?他们还记得要成立一个乐队的梦想吗?
他偶尔还是弹弹吉他的,通常都是在晚上,她入睡之后,他独自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弹一首又一首曲子,神情静默而悠然,她知道那是属于他的私密时光。
但是她并不支持他组建乐队的想法。很多实际的问题摆在面前——乐器要花很多钱吧?在哪里排练?不会荒废工作吗?能和睦相处吗?万一再闹出一点矛盾可咋办?
他没有坚持,婚后这些年他一向尊重她的意见,只是说:“那我约他们来家聚聚总可以吧,毕业这么多年,都没有正儿八经聚过。”“这个当然可以。”她说。
没想到真的还都联系上了。小萌、松川、凤鸣、国栋、那迪,这些经常出现在他嘴边的名字,终于一个个变成活人出现在她眼前。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有的已经发福,有的当爹了,有的结了婚又离了,时间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留下痕迹。细说从头,整整喝掉了她准备的一箱啤酒,临时又去楼下的小卖部再买了一箱,然后,一大帮朋友坐在一大堆空着的酒瓶中间,开始谈起音乐。他拿出吉他,当那首他们当年最爱的《海阔天空》的旋律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然后,她看见几个大男人的眼睛都湿润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那样一种明明内心激情即将满溢但还使劲压住不好意思流露出来的表情,深深打动了她。
那一天,几个大男人唱啊喝啊,一首又一首他们上学时熟悉的歌曲,将他们带回那激情四溢的青春岁月——动力火车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黑豹的《Don’t break my heart》,涅槃的《Come as you are》……已经很少看见一向内敛温和的他这么快乐这么放开了——婚姻所能给予一个男人的,实在是太少了啊。如果说婚后的生活一直是这个男人照顾、谦让我,那么我至少也可以帮他圆一个梦吧?那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决定:那就组建一个乐队吧,我们没有孩子,家里也够宽敞,我可以把书房腾出来给他们啊。
她将这个想法一宣布,大家都愣住了,随即纷纷响应,他把酒气哄哄的脸凑过来,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不错,是我媳妇儿!”尤其是松川,当即就要上网查乐器的价格,他说:“这么多年,我就忙着挣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心灵了。”而国栋,近似叹息着感慨:“有时候觉得特别孤独,翻开通讯录,几百个电话号码,愣是找不出一个可以交谈的人。”还有那迪,已经喝醉了,抱着酒瓶喃喃自语:“今天,我才觉得我又重新活过来了……”
说干就干,毕竟现在彼此已经不是当年的穷学生了,钱对他们来说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大家分头行动,不到半个月,架子鼓、键盘、贝斯、吉他,都一样一样进了她家的书房,他也鸟枪换炮,把之前的那把吉他淘汰了,换了一把觊觎已久的八千元的Epiphone电吉他。那些日子,他一下班就奔向书房,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爱不释手,像个得逞的孩子,面对满屋子心仪的玩具,不知先玩哪一个。
乐队的名字,取名叫:鹰的翅膀,是他的意思,他说在他的家乡,鹰代表男人,而对于他们这帮男人来说,音乐就是他们的翅膀。大家说好每个月末是固定的相聚时间,内容包括排练、演唱、喝酒、聊天……而她,很幸运,是唯一可以参与这场男人狂欢的异性。
在这些人的面前,她有了一个全新的称呼:嫂子,每次他们来排练,第一首一定是《嫂子颂》,指定送给她,拍她的马屁,说穿了还不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做这个乐队的后勤,要给他们烧菜做饭、端茶递水,将近8个人的吃喝,几乎提前一个礼拜就要开始准备,累吗?是比以往累一些,烦吗?也有一点儿,但是这点累这点烦和他的快乐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快乐了,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她呀!她想他完全能够体会到自己的用心,如果说以往他对她的照顾和谦让,更多是出于一种丈夫的责任,或者说是出于一个男人的修养:女人嘛,就得让就得哄。那么现在,她越来越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感动和爱意,他们的婚姻,似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更和谐,更默契,更甜蜜……
最重要的是,她又重新收获了一个飞扬生动的男人,一个虽然身处婚姻却没有被柴米油盐的生活所淹没,依然拥有丰富而质感的精神世界的丈夫。
而那帮朋友,也把每个月末的这次聚会当作一场精神的盛宴和心灵的休憩,这一点,从他们进门时经常急切得顾不上脱鞋就可以看出来。看着他们演奏,听着他们唱歌,和他们一起聊天,这些,不也是丰富了她这样一个已婚女子的生活吗?
其实,我也并没有做什么,她想:我只是,尊重、理解和支持了一个男人的梦想。
这样想来,其实她还是赚了。
他想要的,和你在给的
每个男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的男人,要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的男人,要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有的男人,要的是水的平静绵长,有的男人,要的是酒的热辣强烈……这都没什么,怕的是阴差阳错——要酒的男人,偏偏遇上了只能给水的女人。
一整天,月芝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渴,眼泪像是一汪不竭的泉水,兀自涌出来,抹完了还有,抹完了还有……
她觉得委屈。昨晚,郁风突然对她提出了离婚,还将一份已经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她面前,说:你要是没意见,就签字吧。她如雷轰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为什么?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相识十年,结婚六年,她一直视这个男人为掌心里的宝,事无巨细呵护备至,她爱他胜过爱自己,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月芝细细地回忆她和郁风从相识、相恋到成为夫妻,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想找出原因:我究竟是错在哪里?这个男人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是大学校友。月芝第一次看见郁风,是在学校图书馆的门口,一头长发,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月芝对他一见钟情,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男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让她不自禁地想走近,后来她终于打听到了男生的班级,悄悄写了一封信过去。
于是有一天,月芝接到了郁风的电话,他对她说:好的,让我们开始吧。或许因为是自己先喜欢人家的吧,月芝在这份感情里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种想要讨他的欢心却又不知从哪里入手的感觉。她像个小妈妈一样照顾他的生活——每周都去他的寝室,将他的脏衣服收集回来,洗净、晾干、叠好,再送过去;用自己的饭卡,给他买爱吃的糖醋排骨;冬天时买来毛线,为他织围巾、手套……月芝做着这一切,她不知道郁风心里是什么感受?他能体会到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所洋溢的对他的爱意吗?
郁风是一个狂热的自助游爱好者,几乎每个寒暑假都花在了旅行上,他曾经邀请月芝同行,两人一起徒步走西部,去了宁夏的青海湖,在湖畔,对着那一望无际的碧水蓝天,郁风感动难言,而月芝却在一旁,一会儿给他递瓶矿泉水,一会儿给他身上披件衣裳,正忙乎得起劲,郁风却有些恼怒地说:这么美的景色,你能不能消停点儿?那之后,郁风再没有邀请过月芝同行。
毕业时,郁风曾经对月芝提出过分手:我觉得我们不太适合。一听这话,月芝就哭了:我们怎么不适合?你说啊,你说了我改还不行吗?面对着月芝的哭泣,郁风心软了。他们在毕业的第二年结婚。
婚后的郁风,变得越来越沉默,在单位是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在家里像个小孩子一样接受月芝对他的种种照顾:郁风有咳嗽的老毛病,月芝每天都会用橘子皮、山楂和冰糖煮水给他喝,整整坚持两年,竟然治好了他这个毛病;郁风喜欢穿布鞋,月芝就和妈妈学来了做布鞋的手艺,从纳鞋底到缝鞋面,都自己亲手动手,闲时她为郁风做的鞋子,够他穿一辈子的了;郁风爱喝咖啡,月芝觉得买的那种速溶咖啡味儿不地道,就自己买来咖啡机,细细琢磨水和咖啡粉的配比,直到能让郁风每天早晨都能喝到一杯香浓醇厚的咖啡……甚至连吃香蕉,都会剥掉皮,切成段,每一段都插上牙签,装在盘子里再一段段递到郁风的嘴里,郁风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像个机器人一样张开嘴吃着月芝时不时递过来的香蕉,神情木然。郁风的同事来家玩,看到这样的情景,开玩笑说:嫂子啊,你这样照顾他,不担心他变成低能儿?而月芝,却非常享受这个照顾郁风的过程,喜滋滋地对别人说:我们家郁风,什么都不会做,离了我一天都过不了。甚至郁风木然的配合,在她眼里也成了对她的依赖:他这人就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脑子里不想事儿。说这话的月芝,似乎忘了郁风是一个自助旅行的发烧友,经常独自出门,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婚后所有的假期,郁风都花在了这上面,只有在背起背包上路的那一刻,他才会恢复那种生动飞扬的神采。
有人问月芝:你怎么不和郁风一块去啊?月芝说:我才懒得去呢,受那罪还不如在家里歇歇。但她会为郁风细细整理每一次出发时的行装,也会在他每一次归来时,准备好温热的洗澡水,和一桌可口的饭食。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和谐恩爱的好夫妻。
月芝也认为她和郁风的婚姻是幸福的,她没问过郁风,认为那是根本不用问的——这么爱他照顾他包容他,他还不幸福?现在郁风用一张离婚协议书告诉她:其实,我一直不幸福。
郁风说:你知道我最灰心的时候是什么吗?就是,每次我旅行归来,有一肚子的故事和感受要和你分享,可是,你却根本不理我,而是在厨房里为我炒菜、煲汤,说要给我补补营养,对我来说,那一桌饭菜根本就没什么重要,家里面乱一点也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能对着你痛快地讲述我的所见所闻,而你,有认真听过我说什么吗?
你知道吗?在这个婚姻里我一直觉得很孤独。郁风说。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不知道我认为的好是什么,所以总是给不到我心坎上。他又说。
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坚持,要坚持,但现在,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又说。
月芝默然。
原来离他的心已经越来越远了,只是到了这个地步才明白——他想要的,我从来没有给过他,而我给的,其实都是他不稀罕的。月芝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明白了,怕是太迟了吧?
每个男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的男人,要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的男人,要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有的男人,要的是水的平静绵长,有的男人,要的是酒的热辣强烈……这都没什么,怕的是阴差阳错——要酒的男人,偏偏遇上了只能给水的女人。了解你的男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稀里糊涂一厢情愿地给,多想一想:他想要的,我能给吗?我在给的,是他想要的吗?
想她变得更好,就先让自己变得更好
夫妻之间是一个互动的关系,有一方向着好的方向行动起来,另一方也会跟着动,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但是如果谁都不愿意先行动,那么,这个婚姻所有的问题都会成为一个死结僵在那里,久病成顽疾,到最后,这个婚姻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