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鬼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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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饿死鬼

伞!

“是伞!伞能藏鬼。我记得自下雨起,之桃便打着伞。这鬼一定是靠着伞的保护才能躲过手摇钟的伤害,”我向众人如此分析,“子寒,家里有没有聚宝盆,搬出来,把这伞烧掉。”

子寒麻利地从神台下搬出聚宝盆,我点起了火。

看着幽幽的火光,我问子寒:“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子寒叹了口气,道:“这事,恐怕已超出我们能力。先看看之桃的情况,如果天亮之后还是昏迷,那就先把她送到镇上诊所,我们再去找五叔公,看看他怎么说。”

折腾了半夜,大家都疲惫。我们把之桃抱到沙发上,女生回房休息,男生轮流守夜。之桃除了昏迷不醒,尚未发现其他异样。

我坐在椅子上,梳理着一天下来的怪事,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转侧声。看来他们都睡得不踏实。换更后,我少睡了一会,迷糊中,听到了洪亮的鸡鸣。大家陆续起身,再去看之桃的情况。之桃已经是昏迷不醒,脸色渐渐发青。大家商量着把之桃送医院。

子寒外婆也起身了,看到我们这么早起有点惊讶,说:“现在年轻人好少这么早起咯。早起好啊,精精神神啊……哦这姑娘还没醒啊,女孩子身子不比你们啊,不盖被子不怕感冒吗?”

“不怕不怕,外婆她就是贪睡贪睡由她吧……啊外婆你穿得这么漂亮是要出门吗?”子寒马上转移话题。

“我去龙母庙帮手,过两天七月一嘛,路祭河祭的,好多事情要忙。乖孙啊,你就带同学到处走走吧。我先出门了。”外婆跟众人道别,然后出门去了。

“现在不是八月了嘛?怎么你外婆说七月?”熊叔一脸疑惑。

“笨蛋啊,”我说,“说的是农历。七月是中国传统鬼节,七月一,鬼门开。”

“鬼还过节啊。”熊叔嗫嚅道。

我没理他,自顾说道:“怪不得我们会遇到脏物,原来碰上鬼节了。真没想过这点。”

“先不纠结这个了,赶紧把之桃送院去检查下。”若柳靠着沙发,担忧地看着之桃。

大家陆续去漱洗,子寒跑出门去找车,不一会找来了一辆三轮车。座位有限,我和熊叔只好留在家里。暖暖的晨光照亮厅堂,让人的心安定下来,困意阵阵袭来。熊叔在翻看昨天拍的照片,我没去打扰,倒头睡去。

朦胧间,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明亮的厅堂。我坐起身,左右看看,不见熊叔。突然,我听到背后有相机自动调焦的声音,循声望去,熊叔的相机放在远处一张椅子上,镜头正对着我。我思疑了一会,挪过去捧起来看,相机屏幕开着,而且开启了自动连拍的功能。我翻看前面的照片,拍的却是我睡觉的背面,一张张往下翻,我看到自己坐起身,左右探看,最后慢慢扭过头来,我的侧脸一点点浮现,却一点点陌生。

那人,不是我!

我一下把相机扔开,此时,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我肩膀,我大叫了一声,再次睁开了眼睛。

“雨泽,雨泽,你没事吧?”熊叔按着我的肩膀,让我镇定下来。

“没事,没事。。。。。。我刚才在做噩梦,你又刚好拍醒我,所以吓了一跳。”

“呼,我也被你吓了一跳。”

“抱歉。什么事叫醒我?我刚才睡觉,有什么异常了吗?”

“你一直在喃喃着不知道说什么,我觉得怪怪的,所以叫一叫你。”

我没有搭腔,细细回忆着刚才的画面,反倒还后悔没有看仔细那人的脸。

“雨泽,你看看这些照片。”熊叔把相机举到我面前,我接过相机。那是刚进入校道时,熊叔从队伍最后面拍我们几个人,很随意的一张。

“熊叔,这有什么问题?”

“你注意看,子寒的背影,特别模糊。”熊叔给我指了指。

“会不会是光线问题。我记得校道内光线比较暗的。”

“那你再往下看。”熊叔又翻出了一张照片给我看,画面是子寒跟若柳两人站在窗前。这张距离较近,而且有若柳作对比,一下子看出了:子寒的背影,从腰部往下,确实比较模糊。熊叔继续翻,大概有三四张无意中拍到子寒的照片,情况都是一样。我仔细比划一下,就像有一个比子寒矮的人,一直跟在他身后。

难道这鬼,是冲子寒而来?

巷子传来了脚步声——是子寒回来了。

“子寒,之桃的情况怎样?”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遍,没看出什么问题,只能先留在病房里,等待其他深一层的体检。我叫她俩留下陪她,我回来找五叔公。”

既然之桃的情况不见眉目,目前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寻求五叔公帮忙。子寒催促我们动身,我拉着子寒坐下,先跟他交待了照片的事情。

看过照片,子寒眉头紧蹙,说:“我暂时也想不明白,这东西怎么会吊着我呢?要是我看得到我还不揍它一顿……我们还是先找五叔公去,说不定他知道缘由。”

于是三人利索出发,去找五叔公。五叔公同是住在学地村里。路上,我跟他俩说了网上搜索到的线索,子寒听后也记起这学校确叫“启智学校”。路不远,十来分钟就来到了五叔公门前。这里民风淳朴,白天里,村民多不关门。子寒刚踏进门,就听到五叔公洪亮的声音:“出事了吧!”

我们估计五叔公要开骂了,怯怯地进门去,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进教导处。五叔公正悠然地躺在凉床上扇着葵扇,看我们进屋来,葵扇一挥示意我们坐下。

三人排座在一张长藤椅上,正襟危坐了几分钟,等候发落,却听到五叔公一声叹气,说:“这事不怪你们,是我疏忽了。”

五叔公竟然没有怪罪,三人大喜过望,长呼一口气。

子寒刚想开口,五叔公又说了:“我知道你们很多疑问,但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先说目前遇到了什么难事吧。”

“昨天那个女孩子,她现在昏迷了,刚送去诊所,医生也看不出什么门路。”子寒说。

“秽物所为,医生救不了,那也正常。但昨晚带你们出校的时候,不都是好好的吗?”五叔公摇着扇,坐直了身。

于是,我便详细地把昨晚回屋后的经过告知五叔公。五叔公边听边起身踱步,听完之后面露难色,说:“这事难办啊!常言,人有三魂七魄,鬼,也有三魂。你的朋友远离了凶地,但依然情况严重,我估计现在,是这鬼把一魂附在你朋友身上,致使你朋友昏迷,而它本体还留在学校。但这么一来,它会变得虚弱了。要是能有高人,把你朋友身上的一魂驱除,那它的鬼命也不长。它如此冒险,已经决心要跟你们过不去。”

子寒一脸委屈地说:“我们只是拍照,没破坏什么东西,最多也就挪挪桌椅,着实想不明白哪里得罪了。”

五叔公眼神有些飘忽,双唇微动,欲言又止。

等了很久,五叔公却没有再说下去,我便发问:“那五叔公,你有什么驱鬼的方法啊?”

“我就一个老农民,阴阳之术,我并不会啊。”五叔公又轻轻地躺回凉床上。

子寒见五叔公没有责怪之意,就大胆坐到了他跟前,问:“昨晚救我们出来的摇钟不是很厉害吗?”

“那个呀……那个摇钟倒真是高人所赠,但已是十年前的事,而且他行踪不定。而摇钟也只能是影响、干扰鬼魂,能不能驱鬼我不得知。”

“那个高人为什么赠你手摇钟呢?”

“那就该从头说起了。让我好好回忆回忆……十八年前,政府租借了这块地,建立了这间学校。这不是普通学校,是启智学校。成立之初,我当上学校门卫。我主要工作是管门,手执学校大部分的钥匙,除了校长室,和四楼的一间课室。”

“复康训练室!”我冲口而出。

五叔公有点惊讶,点点头而后继续说:“启智学校并不只是收智力障碍的学生,身体残疾也属范畴。这种学校罕有,所以招生范围很广,而且是政府援建,学费便宜,不久就招满学生。这些可怜的孩子其实跟普通孩子一样天真烂漫,加之大家都有缺陷,所以相处得很融洽。

“本来,农村的学校,打骂学生已经是常有的,更何况这种特殊学校。残障孩子家里大多也贫困,所以老师们都肆无忌惮。学生们常遭无端打骂,我每每看到都会阻止,但收效甚微。四楼复康训练室里面,有一间小黑房,就是用来惩罚学生的。学校一直运作,到第三年,某天,一个男学生犯了点错,但拒不认错,就被关小黑房了。但不巧,隔天正好遇上了七天假期。因为有学生回家有学生留校,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不见了,负责关他的老师也忘了这回事。直到假期结束后第二天,老师才发现少了一名学生。前后一共九天,他饿死了。

“这事之后,教育部门整顿了一番,革了校长的职,老师也各有处罚。但是总体来说,处罚不重。接下来学校也安定了,但到了下一个学期,学校便怪事频频。先是许多墙壁上出现死字,并且少了最后一画。大家都说是那学生冤魂所为,因为那男生,正是少了一条腿。后来愈发严重,许多同学被一些怪声怪像吓到,再后来,有两位老师陆续跳楼了。至此,学校正式关闭。

“刚关闭那时,村里人也很忌讳,村口处也频频发生交通意外。那年代,这里的车本不多,却也总出意外,严重的也出过人命,大家都认为是校内的秽物作祟。于是在镇内请了些法师来作法,哪知都是神棍。大概又过了三年,一个法师来到村里,跟我们说村里有不详物,教我们为枉死男孩修坟,再镇以石敢当,软硬兼施。村里人半信半疑地照办,果然太平了许多年。这手摇钟就是那高人所赠,他说,如果必须要深入学校,便带着手摇钟防身。

“之后的日子里,再没出过大事,这学校的怪异便渐渐淡去。学校里本有那些运动设施,离教学区远,而且毕竟是自家地方,所以村里人还是大着胆去使用,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只要不去接触到阴森的教学区,便平安无事。现在甚至有一些大排筵席的场合,也会用到学校里许多空间,人多热闹,大家都忘记了十几年前的事了。

“我几乎也忘记了。最起码你们昨天进校的时候,我忘记了。所以说,是我的疏忽。”五叔公说得口干,自顾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我认真观察五叔公的神色,发现他有意避开我们的目光。看来,他并未尽言。

“这么说,我们遇到的鬼,是男生?”熊叔问。

“在这件事上,死去的不止一人。不过两位老师的家人有为他们作法超度,照应投胎转生。反之那男生的家人,也是贫苦农民,无权无势,收了赔偿金便不了了之。所以,是他的机会很大。”

“但是,”我说,“我之前,好像看到过那鬼的身影,两次。那应该是女生的身影。而且我还听到她的一声笑声,虽然很短促。”

五叔公捋了捋下巴,问:“你确定吗?”

“这个,要说非常确定,我倒没这个把握。两次的光线都比较模糊的,而且好像不是长头发。但我听到她的声音呀。”

“女生?连同死去的两位老师,都是男性啊。你说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你们看的电影啊书啊,塑造的都是女鬼的形象,可能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导致模糊视线下看错了。”

我无从反驳,无奈地点点头。他接着说:“至于声音呢,其实小孩子,音色也相近。”

熊叔搬出照相机:“五叔公,你来看看这些照片。”

五叔公从桌上摸出老花镜,在熊叔的指示下细看,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才缓缓摘下眼镜,说:“我们常说,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只鬼,这只鬼时刻等着我们死去,好让它替身。如今你们遇到的这一只,可能挑中了子寒。所以目前情况,最危险的倒不是你朋友,而是你,子寒。”

子寒扶着额,揉了几下太阳穴,继而问:“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我刚也说了,我不会阴阳之术。不过在遇到那高人之后,我有刻意涉猎这方面的书籍,仅能给你们提一些建议。目前来说,从你朋友方面入手,恐怕没有这个能耐。所以只能釜底抽薪,去找它的本体!”

熊叔倒吸一口气:“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