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五年过去了,红梅已经到了成人的年纪,自然余金也是为爱女去清风观还愿,一来保平安,二来求其姻缘。
按规矩男女自13岁起,父母便定要托人给儿女挑选对象,了解对方家庭、门风、光景、人品、八字是否“犯克”,等情况。
给余家提亲的人家很多,可阿莲却一个也相不上的。自从红梅成年那天,她的心里多了几分的恐慌,她怕自己的女儿会早早的离开余家、离开父母。为女儿的归宿是否安逸而寝食难安,她甚至还渴望女儿依然像小时候那样依在身边撒娇。矛盾、不舍纠集在她的心里,令她作卧不宁。
旺儿在自家的日子越来越长了,因为他要和他爹去农田里去干活,三丫儿盼望着忙季的到来,到了忙季她便可以给旺儿和他爹去送饭,她会拿出自己偷偷绣的帕子给旺儿擦擦汉,看着旺儿渐渐健壮的身影,她总会看的有些入神,因为他会成为自己的天、自己的依靠呀。
十月份眼看着的农活已经快要收尾了。三丫儿的心里开始生出的棵棵野草又开始蔓延、纠缠着她。
这天,看着余银闲来没事,她轻轻走上去,喊了声:“大叔?”
余银抽着他的大烟袋看到三丫儿走过来唤他,他赶紧从炕上坐了起来。和蔼的问着:“娃儿有事呀?”
“嗯,我想……”三丫儿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说
余银笑笑:“这娃儿咋还这样吞吞吐吐的哩?有话直接说吧”
三丫儿低着头,低沉片刻,又开口道:“我想给我爹上上坟去。”
听罢三丫儿的话,余银放下手中拿着的大烟袋,下了炕。应了声:“唉,这么多年一直没给你爹上过坟,是你大叔我疏忽了。你真是个懂事的娃儿呀。”明天叫旺儿赶了马车带你去。一个女娃儿家哪能自己出门哩!”说完,踏拉着脚走出窖洞。
三丫儿听到余银已经答复了自己,心中窃喜。她欢天喜地的去找旺儿。可是旺儿没在自家的窖洞里。想想定是在余金大伯家,她又一下子高兴不起来了。多么难得能和旺儿哥单独相处呀,她已经不能再失去机会了,她已经成年了,可还不是旺儿的媳妇儿,女儿家的心事又有多难呀,她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不可以放弃、不可以,除非是像爹一样躺在棺材里才会真的撒手一切。
打定好主意她快步跑到余金家,进了大门就大声吆喝着:“旺儿哥?旺儿哥哥”
红梅一天天的长大,也开始略懂男女之间的情意,她喜欢旺儿宠着她、护着她,可总觉得缺少着什么。她明白旺儿喜欢自己,可他早已经和三丫儿有了婚约,自己像是被夹在了中间,所以自己努力的想补偿给三丫儿些什么,只能努力的对她好些、再好些,有时连自己也怀疑这一切的补偿会有用吗?
旺儿却愣头愣脑的不懂的红梅心中的矛盾,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她宠着她,那深情的眼神令红梅想要逃。
正觉得两个人呆着不知所措,听到三丫儿的声音。她快步走出窖洞,应了声:“在这儿呢。快进来吧三丫儿。”
三丫儿盯了一眼红梅,她真想狠毒的咒骂眼前的这个人,可又没有说话,直接进了窖洞。看到旺儿坐在炕沿上,她也挨着炕沿坐下,一脸的幽怨埋怨道:“旺儿哥,你也给我说一声,害得我瞎跑,大叔说了让你明天陪我一起给我爹上上坟。”
旺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站在那儿的红梅,:“这、这……”
“这什么?难道这么点小事求你,你也觉得为难?还是?……”说着她斜了一眼旁边的红梅。
旺儿赶快答道:“不是,不是,你别乱想,我只是觉得这两天有些累,想好好在家休息下。”
“你身体不舒服,那还不快在家好好歇着,还跑到人家红梅家来打扰,真是不知趣。”说完,生气的站起身来往外走。
红梅见三丫儿真生气了,赶快给旺儿递眼色示意他快追。
旺儿这才站起身来,嘴里无奈的叫着:“好了,好了,算是我怕了你了。走!回家!”。
三丫儿听到旺儿这样说,才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扑哧”一声乐了。伸手挎着旺儿的胳膊,一脸的得意瞧了瞧红梅,冲红梅说了句:“那我们可就走了”
红梅赶快跟在后面送出来。
旺儿冲着红梅摆摆手。三丫儿拽了旺儿一下,大步的往前走着。
留下红梅呆呆的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她觉得像是被人无故陷入一个旋涡,自己根本就不想被陷进去,因为那会吞并掉一切。
三丫儿和旺儿一到家,便收拾自己的一些用的衣物,旺儿在一旁摇摇头道:“三丫儿,你只不过是去给你爹上坟,干吗拿这些衣物?”
三丫儿也不停手,笑着答道:“这是女儿家的事,哪个要你来管。”
旺儿无可奈何的又摇头,迈步回自己的窖洞,使自己跌进炕里。他躺在那儿,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前阵子娘提起过他将来定是要和三丫儿圆房的。可在他眼里红梅是个神仙般的人儿,他打心眼里想宠她、疼她,只想对她一个人好。有时会又突然觉得红梅好像在躲着自己,是呀!即使是两情相悦又怎样?如果要三丫儿去牺牲一生的幸福换取的代价又哪是彼此能承受的起的呢?寨子里世代相传的规矩哪是他个人能动摇得了的。自己也好矛盾,好无力呀。他翻来复去的想着,干脆不要去想了。他一咕噜爬起来,跳下炕,走出窖洞。
这时,余银走过来,叮嘱他去了刘家寨三丫儿她爹的坟上,一定要懂规矩才行,免得让其它寨子上的人小瞧了去。
旺儿点点头。
第二天,大清早,旺儿赶马车到大门前,旺儿娘催促着三丫儿:“哎哟,我说你快点,利落点,早去早回,别到处耽搁知道不?”
三丫儿包好包袱,高兴的应着:“知道了婶子。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旺儿哥的。”她提了包袱,大步的跑出院,坐到马车上,冲着大门口的旺儿娘和余银摆摆手。
旺儿扬起手中的马鞭子,吆喝一声,马车飞奔而去。
望着马车渐渐远去,旺儿娘招呼了一声余银:“我说他爹快进去吧,看啥呀,都没影儿了。”
余银笑笑,应了声往院里走,旺儿娘一旁唠叨着:“我这心里总觉得三丫儿这娃儿毛手毛脚的,她哪里会照顾好旺儿?说她进门就带着孝来不吉利,你还不信!看咋样把旺儿害的左手干不了重活,这以后的日子长了还不知道啥样哩!”
余银有些不耐烦:“你这个婆娘,好生的唠叨,我看三丫儿这娃儿不错,是你的心长在她身上哩!”
旺儿娘也气呼呼的赌气,一扭身进了窖洞。
余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自己嘀咕着:“这个婆娘,老了老了脾气倒是见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