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丫儿坐在马车上,哼着小调,看着这片片黄土地,她觉得心里爽快的很。她给旺儿说话,旺儿只哼哈的应合着,气的她赌气不再理会旺儿。
很快到了三丫儿家,三丫儿打开自己家的院门,一切熟悉的破旧摆设应入她的眼脸,爹的样子清楚的浮出眼前,她告诉过自己不可以再流泪,可眼泪却流下来,丝丝进入嘴里盐盐的。
她擦去泪水,拿出随身带的一块帕子,找来一个盆子,旺儿见她走到院内的水缸前,已经荒废多年,水缸里哪还有水,三丫儿一堵气摔下盆,跌坐在窖洞前,呜呜的哭起来。
旺儿心有不忍,走过去,拉起三丫儿,搂在怀里,轻声的劝解着。
过了好一阵子,三丫儿才擦擦眼泪,红肿着双眼走出院门,回过头来望了又望。旺儿轻轻的拉着她坐上马车,赶着马车来到刘二驴的坟前。
三丫儿,跳下马车,一下子扑到她爹的坟上哭起来,她发泄着,用力的哭喊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压在她心中多年的痛苦与折磨,她怨过、恨过、可还是摆脱不了,她就是像杂草一样的命运,只要还活着自己就得去争、去抢,去讨好、去察颜观色、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她不再是她自己,她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地位、没有权势,甚至不如别人家的童养媳拥有名份!她只是个三丫儿!一旦离开余家,她什么也没有!
她用力的拔着爹坟前的野草,旺儿上前帮忙,她用力的推开旺儿,一不小心拔野草的手被划破一道细细的口子,丝丝痛疼深入三丫儿的心,她累了。跌坐在坟前,旺儿觉得三丫儿的样子让他心疼起来,上前搂住她,三丫儿望着自己被划破的伤口,凄凉的笑着。
“旺儿哥,你抱紧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她轻轻的说着。她用手抱住旺儿的头,轻轻的把嘴挨到旺儿的嘴边,旺儿挣扎着躲开,三丫儿用力的抱住他,疯狂的亲着咬着,旺儿挣脱开,嘴唇上渗出点滴鲜血,他用擦擦血,有些气恼的扔下句:“你真是疯了”说着,大步走下坡去。
三丫儿在那欲哭无泪,嘴里喃喃道:“旺儿哥,你是我的丈夫呀。”她回过头摸摸坟头,失神的自言自语着:“爹,你说我能放手吗?女儿生来就命贱,贱如杂草,可再贱我要活着呀,爹我求求你,你来保佑你的女儿呀!”
旺儿坐在马车上,思绪混乱。他不想伤三丫儿的心,可是,唉!他抬起头来,看着三丫儿坐在刘二驴的坟前身影是那样的单薄,他又跳下马车,走到三丫儿的身边,慢慢的挽扶起她,向马车慢慢的走去。
晌午两人回到家,旺儿娘觉得两人情绪不对劲儿,她想好好问问儿子发生什么事,可旺儿丢下句:“没事,娘你就别管了”说着,进了自己的窖洞。气的旺儿娘一个劲的喊着:“真是个冤孽呀。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余银倒是不那样想,他晚上翻来復去的睡不着,便翻身坐起,横披了件衣服,坐在被窝里抽起他的烟来,旺儿娘睡意朦胧的觉察出她的男人没睡,便闭着眼问着:“他爹,你说你这大半夜的不睡个觉,抽啥烟哩?”
余银顺口答着:“唉还不是为咱那不争气的儿子”
旺儿娘听到也慢慢爬起身,揉着眼,问:“旺儿咋了?”
“再过一年都要20岁的人了,我像他这个岁数,娃儿都抱上了。可他哩”余银越想越闷的抽着烟
旺儿娘扑哧一声乐了:“他爹,你就为这儿点事睡不着呀?”“你这一家之主不给他们小两口圆房,上哪抱孙子哩?”
余银拍了一个自己的脑门,嘿嘿的笑着:“也对!也对!我咋整天瞎忙活,把正事给忘了呢?明天我就到清风观找道长算算日子,回头给他们把事办了!”
旺儿娘点点头,慢慢的说着:“他爹,你也别怪我多嘴,虽然我是有些不待见三丫儿这娃儿,总觉得她身上有股子晦气,可老辈子的规矩我也是知晓的。如果咱家要是悔婚,这就等于要了这娃儿的命呀……”
余银拍拍旺儿娘的手:“他娘还是你明事理呀。当初我之所以带她来,也是看她可怜,娃儿也不赖,只是你没给她机会呀。”说着扯下肩头的大杉扔到炕角,钻回被窝。
旺儿娘笑着摇摇头给丈夫重新盖好被子:“你这个老东西呀,总是胳膊肘往外拐,谁不想娶个像红梅娃儿那样知书达理的好俊媳?我也是盼望着儿子能找个可心的人儿”。
余银躺在被窝里,点点头:“红梅娃儿确是个好娃儿,大哥倒也有些家底,红梅娃儿也长的俊巴儿,又读过几年书,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娃儿了,是和咱寨子里的娃儿们不一样,不过大哥自会给她订家好人家。你就别再瞎想了。”说完,背过身去。
旺儿娘心中隐约的有些不安,女人家的人心细如针,她看出来儿子对红梅还是有情意,可那又怎么样呢?庄稼人娶妻不就为的是传宗接代吗?看红梅细挑的腰身未必会多子多孙,想想红梅娘不也就给大哥这一枝绝了后了?反倒是三丫儿这娃儿身子骨看着硬实些,对比一下,旺儿娘也就自己也躺下,昏昏的睡着了。
第二天,余银早早的起身,牵了马车出去了。吃饭时,旺儿娘对三丫儿说:“少盛碗饭,你大叔回头再吃”,三丫儿答应一声。
三个人坐好吃饭,旺儿奇怪的问道:“娘,我爹这么早干什么去了?”
旺儿娘喜上眉梢的瞟了两人一眼,道:“没什么大事,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旺儿和三丫儿面面相觑,又望着旺儿娘的神情,两个人心里都暗自猜着。三丫儿,觉着旺儿娘直瞅着自己,心里不禁暗喜,想必是要给自己和旺儿办事,脸一红,胡乱的扒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