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爱的蓓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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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窗外,细如牛毛的雨丝渐落渐消。

终于,缠绵一夜的春雨收起了温柔。

太阳公公很识趣地探出头,驱散几朵惹人厌的乌云。

沉闷的天空,霎时为雨后清新的空气所填满。

深深呼吸了两口带着春雨甜润气息的空气,上课的铃声便清越地响起。

也不知这节课是哪位老师值班,记得好像是班主任吴老师的数学课来着——

脑海里似乎有这么个印象。

不过,记不记得是谁来上课对于我来讲倒无所谓。

无论是哪位园丁辛勤地浇水育花,我都依如路边的小草,只食夜间凝集的甘露。

摸出诗集,随手摊开,我便埋头于内,细细地品味着诗词作者们的心灵领域。

相较于对着刻板的教科书复习功课,我更乐于和周公的美貌闺女谈谈理想、说说人生。

吱呀——

我刚有那么一丝——步入幻境、渐近花丛、愁肠百结的睡意,不合时宜的开门声把我拉回唐诗宋词。

“同学们,现在为大家介绍一位转来的新同学——”

班主任吴老师依如教科书般苛刻的脸上古井不波,发条似的声带传送出的话语仍旧那般简洁有力、一丝不苟。

我揉了揉很是不耐他公鸭嗓音的耳朵,便收回视线,不再看他那张刻板到臭屁的脸。

这老头儿,何时才能如辛弃疾那般‘聊发少年狂’,潇洒来一回。

我低头暗自嗤笑,心知自己得了失心疯。

痴望严谨的吴庸老头儿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地走进教室,那比癞蛤蟆泡上天鹅——还要痴心妄想!

哀叹一声这天杀的日子,我便趴在摊开的诗集上,意欲重温被打断的旧梦。

至于那位新来的同学——对不起,我不感兴趣!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陈晨,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与各位同学相处的愉快,谢谢大家!”

突然,一声温软细腻的优美嗓音钻进我欲闭还羞的耳朵里,我朦胧的睡意霎时化作无形的泡影。

软趴在课桌上的身子,很是不堪地一下子僵硬起来,拱起的脊梁骨依如勾连横带河两岸的横带小桥。

脑袋里晕晕沉沉,我慢慢地挺起脊梁,抑制着悄悄加快跳跃的心脏,缓缓地抬起头,双目不可置信地向这个发出了似曾相识嗓音的新同学望去。

一看之下,我便停止了呼吸。

我连忙望向被随手摊开的诗集上的那首诗词,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唇角,念出声来:

“懊恼平生,奈天赋、恩情太薄。

二三岁、看伊受尽,眼尖眉角。

记得当初低耳畔,

是谁先有于飞约。

惟到今、划地误盟言,还先恶。

天眼见,人难度。

天易感,人难托。

人心险,天又怎生捉磨。

莫问傍人非与是,

手儿但把心儿托。

便不成、厮守许多时,于休却。”

诗词里说的感觉不正是眼前的情景吗?

我心灵微颤,顿有所觉,抬头迎视那道遮蔽阳光的身影。

一双似曾相识的柔媚大眼睛,拂过我的眼眸,瞧往别处。

白色身影的主人——我的新同学——陈晨

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栀子花色的折叠雨伞,恍若一团浮云,轻盈地从我面前走过,停留在我右手边接近过道的倒数第三排处,轻轻地坐下。

自始至终,她走得很闲适、很安逸,仿若行走在空山幽谷般行云流水。

我敢断定,无论人声鼎沸、喧嚣噪杂,还是打雷闪电、地动山摇,哪怕是世界末日。

她都会如此闲适从容,不以物喜,不为己悲。

这是怎样一个女孩啊?

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她钟灵琉秀的容颜、恬然自处的心怀。如我所料。

身处众人议论的漩涡,她却悠然自处。

轻起纤手,铺素纸,捻蓝笔,清秀的字迹飘逸出尘。

她果真生具一颗缅怀天下、空灵无物的心。

或许,她真得不该存在于这个噪杂的世界,未知名的某天终将离去!

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我那颗悸动的心不知为何竟渐渐冷却,盈满悲切!

我不晓得为何心生别离之意,更不知道有什么缘由为初见的她,伤心落泪。

难道依如我所想,她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不是思慕已久的归人?

难道她终究会像折翅的蝴蝶,化成一朵凋零的栀子花?

唉——

我颓然坐倒,思绪紊乱,满心的空冷惆怅萦绕不绝。

这种如迷途羔羊般惶惶凄清的心境,好久不曾有过了!

我和她到底有什么渊源?

为什么她可以左右我的喜怒哀乐?

为什么我对她如此留恋、难以割舍?

望着她的白色背影,我泪眼早已朦胧,思绪飘忽恍若回到了某个永恒的瞬间——“小杉哥哥,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小女孩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坐在她身边仍旧不安分的问题少年,幽幽地问道。

“晨晨,你怎么可能会离开呢?你走了,谁跟我一起玩啊!”

少年停止摇来晃去的折来的花枝,转头看着不顾洁白的栀子花色的百褶裙和他一起坐在公园石阶上的大眼睛的小女孩,很是吃惊地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

可是,小杉哥哥,我一定会想你的——就像想这个芭比娃娃一样!”

小女孩面色凄凄,说不出个所以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给男孩看了看她怀中紧紧抱着的栀子花色的芭比娃娃。

“哦,你说的是这个布偶吗?晨晨,你别走,等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这样的布偶!”

少年散漫的眼神很仔细地看了看小女孩怀里的布偶,向小女孩郑重其事地道。

“小杉哥哥,不许你欺负人家的芭比娃娃,她不叫布偶——她叫小晨晨!

前些天,小晨晨不见了,人家哭得好伤心,晚上还梦到小晨晨很可怜的样子呢!”

小女孩嘟起可爱的小嘴,瞪着双大眼睛,很是不依地嗔怪少年轻佻的话语。

“好了,知道晨晨心疼小晨晨!我不乱说,你也不要走好不好?

只要你不走,我以后还帮你打那些欺负你的坏家伙,我以后也会好好听你的话!”

少年很是惶恐,连忙扔掉手中的花枝,用脏兮兮的手摇着小女孩洁白的裙角,向小女孩恳求地道。

“小杉哥哥,你和小晨晨都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也不要再跟那些坏家伙打架了,你每次打架我都很害怕——

我,我跟爸爸妈妈哭,我想他们就不会带晨晨走了!”

小女孩拉起少年脏兮兮的手,看着少年惶恐的眼神,很是天真地说道。

少年脏兮兮的脸蛋霎时红云密布,身上好像被放了千万只蚂蚁似的,坐立不安起来。

他心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剩下小女孩手心里的柔软和温暖······

这已经是第二次陷入回忆不可自拔。

很苦恼,诱因好像皆是因为这个穿着栀子花色连衣裙的新同学。

她到底跟我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什么她可以唤醒深埋在我心里的回忆?

不可自抑地,我对她产生了浓浓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