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安如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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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情不自禁地犯贱

我们音乐班就两个老师,一个声乐男老师,一个钢琴女老师。整个音乐班主要由声乐老师负责,他就相当于是我们音乐班的班主任,因此他就得对我们说更多的话,作更多的思想工作。他是比较严的一位老师,平时脸色也绷得很紧,我好像都没见他笑过。

而钢琴老师则相反,在教学时虽然她也会认真地要求我们要学好一点,但平时在跟他们说笑时则可以笑得很大声。还有一件关于她的事是,有一次钢琴老师从外面赶回来上课,一到教室就让坐在钢琴前练琴的女生把钢琴让给她。原来在来的路上她听到了一首很好听的歌,她想趁现在还记得那个旋律赶紧把它们弹出来。

当钢琴老师慢慢地把旋律弹出来后我感到很惊讶,一是奇怪老师以前竟然没听过《星愿星语》这首歌(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的女老师);二是惊讶老师竟然只要听到旋律不用看什么五线谱就能把它弹出来(虽然没那么顺畅,但大体都弹出来了)。当时我就想,到底是老师厉害呢还是所有会钢琴的人都能够如此?可能是两者都有吧?

不过我跟两位老师私下的交流并不多,也就是说我跟他们两个并不熟悉。我跟音乐班里面的人大多都不怎么熟悉。我总觉得我跟他们好像不可能熟悉起来,我觉得我们只是偶尔聚在一起学一下音乐,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到学完大家就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我总会有这样的感觉,碰到某些人时我就会有这种感觉,我总感觉自己跟某种特定的人群是熟不起来的。例如老师,从小到大我都很少有私下交情很好的老师,像少勤他们便总能够很轻易地叫出以前老师的名字,即使是小学时候的老师。而寒暑假的时候他们也偶尔会一起去老师家做客,我则很少做这类事情,除非少勤他们叫我一起去。

而且我还觉得,有些人现在虽然可以很熟悉,但只要不再同班、不再同宿舍,便会马上变得陌生,马上不再联系——我不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很要好的朋友慢慢疏远的那种情景,不是,我是说,两个很熟悉的人,一旦分开,一旦没有再接触的理由,就马上连一丁点联系都不会有的那种,连上网都不会再交流一句话的那种。

当然不是说只有跟老师是这样,跟某些同龄人也会如此,而为什么会如此是因为身份呢、性格呢还是其他林林总总、细细碎碎的原因我也说不清,也没什么心思想去弄清。这种事情虽然让人感到无奈和惆怅,但好在还有一些人会一直熟悉、一直联系下去。

言归正传。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有点正式地学习音乐,因此确实存有新鲜感,毕竟也是自己喜欢的,而且还是自己选的,因此一开始学得还挺认真的。但也因为亲身去体验了,也才真正地了解到学习音乐的辛苦。其实如果真心想学好某样东西,你会发现没有一样东西是可以那么快、那么容易就学会的。

过了一段时间后,我的惰性又发作了。我开始不那么认真学习唱歌和弹钢琴了,我也觉得上完一天的文化课后还得去多上一节音乐课好累好烦;甚至有点怕去上课了,因为两位老师经常会检验我们最近练习的成果,如果唱得不好或弹得不好,即使老师没多说什么自己也会不好受。

我很喜欢听歌、唱歌,因为很享受、很喜欢它们带来的那种感觉,这是美好的感觉。但在准备学好它们时却感到辛苦、劳累和烦躁,这是不好的感觉,因此便很难能坚持去学习它们。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有的体验,即使你很喜欢某种东西,但你也会不喜欢学习过程中带来的种种负面感觉。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这时就看谁能克服这些负面情绪,坚持把它们学起来了。

我的毅力好像很有限,从小到现在喜欢过很多东西,但我好像很少能在某个领域坚持学下来,因此也没能学好任何一样东西。现在这个老毛病又要犯了。好在我发现其他同学也学得不怎么样,即使我被老师骂了但其他人也跑不了,毕竟所有人(指高一的)都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起步阶段总是比较艰难的。

我们的音乐教室不在教学楼那边,而是独立在另外一栋的楼层里。这栋楼自然也不是专门为音乐课而设的。事实上这栋楼里的内容可丰富多彩了,一楼开有储藏室、实验室,二楼有电脑室和美术室(也不是专门为美术班而设的,像我们音乐班一样也是后来才入住的),而我们的音乐教室则在四楼。除了有单独的一个较大的教室供我们上课外,还隔有六个较小的钢琴房。每个小房间都放着一架钢琴,我们十几人下课后便共同分享这几架钢琴,不过一般下课后都是给没住校的人在练习,因为住校的人可以在晚上的时候来。有的人在星期六日放假时都会跑来弹琴——这些就是属于比较认真的人了。

小鹊就是比较认真的那一种人,至少比我认真多了。

晚上我也来钢琴室练习钢琴,但总是坚持不了多久。经常是弹了几十分钟后就忍不住拿起旁边的小说来看,心说已经练过了,先暂时休息和奖励自己一下,但这一休息、这一奖励的时间总是比练琴的时间要久得多。

其他人自然也拿书本去钢琴室,但他们拿的不是教科书就是习题书,他们是想在练累练倦的时候学习一下文化课。

我也偶尔跑到小鹊的琴房那“打扰”她练琴,她总是说,你又不好好练?下次又会被老师骂了。

我说,累啊,不练了,先休息一下。

小鹊说,又休息?你才练了多久?我看二十分钟都没有。

我说,已经够久了好不好?你应该表扬表扬我的。

小鹊说,对,我应该表扬你的,上次才呆了十分钟!

我说,就是,有进步了。

小鹊说,进步你的头!活该被老师骂!

我说,让她骂吧。

小鹊说,你喜欢让她骂啊?

我说,谁喜欢被人骂啊。

小鹊说,那你还不去练?

我说,不,太枯燥了。

小鹊说,在我这看我练就不枯燥了?

我说,不枯燥,我看着你枯燥。

小鹊说,我才不枯燥。

我说,我才不信。

小鹊说,我也感到枯燥,但我得坚持住啊。坚持就是胜利啊。

我说,那你坚持枯燥,我坚持看你枯燥。

小鹊说,无聊。不说了,我练琴了,你别打扰我。

我没再说话,坐在旁边看着她,她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跳动着。这旋律并不顺畅,因为这只是在练习,练习时总会出错,也总会单调地重复某段旋律。

这时我是坐在钢琴右侧的椅子上,看着看着我也觉得累了,便闭着眼把头靠在钢琴边上。小鹊说,困了就回去睡吧。

我说,别管我,你弹吧。

小鹊继续练着琴。

闭上眼睛后我眼前一片黑暗也一片空旷。这时我想到了周晓琳。我知道她肯定不乐意看到我和小鹊这样子待在一起,即使我们好像没什么。但我能够懂那种感觉。

但我有什么办法?

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很多事情作为人总是没有办法。

有一个成语叫“情不自禁”,也有一个词叫“犯贱”。

但很多事情你如何形容都显得那么不恰当。

没有任何文字能够清晰、完整地解释出任何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