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烽火有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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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冷潇雨又喝了一口茶,眼看着帐外方向。

“等,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

“还等什么?等着替天奴收尸?大法师染史泥傅不会将天奴的尸体留给我们,他会将天奴的尸体投入狼群中,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史拔图汗的话还未说完,从帐外闯进来阿史那思依,她脸上是惊恐焦急的神色,汗水淋淋,气喘吁吁:“哥哥……你快去……快去救救天奴哥,佗钵可汗下令抓了天奴哥,大法师已经设了祭坛,要用天奴哥来血祭草原神,哥哥,冷先生,们快去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史那摄图和冷潇雨都未动声色,只是听着,只有史拔图汗粗声粗气的说了一句:“思依公主,我们早就知道了。”

阿史那思依愕然:“什么?早就知道?冷先生,哥哥,那你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救天奴哥啊!”

阿史那摄图看着妹妹,开了口:“思依,佗钵可汗早就有严令,狼群过道乃是依神之指示,狼群过道之时,任何人不得去往加川原的狼道,天奴不仅去了,还杀死了上百头健硕之狼,大法师之所以拿天奴来血祭,就是为了平息草原神的愤怒……”

阿史那思依扑倒在哥哥的腿前,泪水已然滑落了下来:“不是那样的,哥哥,若不是为了救应珠,天奴哥怎么可能会去狼道!如果天奴哥不杀死这些狼,应珠和那些侍卫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活着!哥,您去向佗钵可汗求情,这件事本不是天奴哥的错,不能拿天奴哥来血祭!”

阿史那摄图叹了声气,想要扶起妹妹,阿史那思依却不肯起身,她乞求的眼神看着阿史那摄图。

“思依,我不妨告诉你,大法师拿天奴来血祭还有另一层的目的,杀天奴只是个由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在针对我,如果我出手相救,不但救不下天奴,反而会拖累到我们的部落……”

阿史那思依哭着拼命摇着头:“哥哥,我不懂您所说的这些,我也不想明白,我只知道你们再不去救天奴,他就会死,哥……”阿史那摄图不语,把头转向了冷潇雨。

“冷先生,天奴是您的儿子,难道您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处死?”阿史那思依泪眼也转向了冷潇雨。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他的命!”冷潇雨平静的声音。

阿史那思依紧咬着嘴唇,他知道冷潇雨的心肠如石头般的冷硬,没有人可以说服得了他。

阿史那思依猛得站了起来,转身向帐外冲去。

“思依!”阿史那摄图站起身来想拦住妹妹。

阿史那思依却挣脱了他的手:“我一直认为自己的哥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草原上的雄鹰,我们部落的守护神,却没想到您却是如此胆小懦弱,你们不去,我去,我要告诉佗钵可汗,是他的女儿惹下天大的祸事,为什么却要拿救他女儿命的天奴哥来血祭?”

阿史那思依冲出了帐外。

阿史那摄图喃喃自语:“思依说的没有错,我如果避而不出,众部落首领也会认为我是胆小懦弱,失去天奴这样一个勇士,也是我们部落的损失。”

一直站在一边的史拔图汗将军连连点头。

冷潇雨站了起来,淡然的声音,“我们不是避而不出,而是在等待合适的时间,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情况,到时候,可汗您要见机行事。现在让思依公主先去“闹”上一“闹”也好!”

“冷先生,莫不是你已经安排好了如何去救天奴?”史拔图汗将军不解的问。

冷潇雨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却没有解释。

阿史那摄图带着他的十几个亲兵,一行人去往祭坛。

大法师染史泥傅停了口中的念念有词,他拿着油木枝又将天奴从头至膝盖处熏烤了一遍,由于长时间的捆绑,天奴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脉有些滞涨,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渗出,他微微蹙眉,眼睛仍然是微闭着。

染史泥傅冷眼瞧着他的面色,然后朝正在跳神作法的萨满们示意了一下,其中一个萨满走到祭坛,返身过来时,这个萨满端着一个金色的盘子,里面是一把锋利的牛角刀,旁边放着一个碗,他走到捆在祭杆上的天奴身边停了下来。

天奴忽地睁开了眼,冷眼旁观。

大法师面对着站在祭坛旁侧的佗钵可汗和千金公主,佗钵可汗略一点头,大法师开始讲述天奴所犯下的罪状,当说到天奴杀死了一百四十七头健硕的成年狼后,人群中一片哗然,有惊叹的语气,有恐惧,有愤怒,还有深深的怀疑和质疑。

“狼是我们突厥人的祖先,千万年来狼一直是我们草原的保护神,狼是天赐之物,在草原保护神的庇佑下,我们突厥族不断的发展壮大,但是这一切却即将面临着巨大灾难,是你,天奴,你明知狼群过道是秉承神的旨意,你明知可汗有严令,在狼群过道时,不得擅入,更不得擅杀,但是你,却蓄意侵入了加川原的狼道,肆意残杀群狼,亵渎神灵,冒犯草原之神,给这漠北草原带来灾难,只有用你的血才能平息这草原守护神的愤怒,消弭灾祸。”大法师染史泥傅指着绑在祭杆上的天奴,严词指责他的“罪行”。

天奴不甘心枉死,他脸转向站在祭坛旁侧的佗钵可汗。

“可汗,天奴并非大法师口中所说的蓄意侵入加川原的狼道,肆意残杀群狼,天奴是误入狼道,确正撞上狼群过道,避之而不及,为求自保,天奴不得已才出手伤之,天奴自幼生长在这漠北草原上,自知狼是这大草原的保护神,突厥人视狼为图腾,天奴同突厥人一样,将狼视为神明而敬仰,天奴心中只有敬畏又怎敢枉起杀心,只是昨日在加川原的狼道上,形势比人强,容不得天奴不出手,求可汗明察。”

无论是大法师染史泥傅还是天奴,都只字未提应珠和一干侍卫,他们两人心中清楚,如果真追究起来,应珠才是首罪。

染史泥傅是不能将应珠公主扯进来,一切的罪名皆要推到天奴身上,而天奴是不愿将应珠扯进来。

千金公主凝视着天奴,心中暗想:应珠公主闯下了如此的祸事,这个天奴却只字未提她,看来是不愿将她卷起来,生死关头,还能为他人着想,实在是难得!”

佗钵可汗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对大法师染史泥傅也是信任有加,认为大法师具有超人的神力,当染史泥傅在昨天深夜惊醒了佗钵可汗,将狼道上所发现的景象,以及那干侍卫所说之词告之佗钵可汗时,佗钵可汗也是惊愕不已。

大法师染史泥傅向他陈述事情的严重性,以神将降罪于突厥汗国,整个大草原都将大祸临头,面临着巨大的灾难,而这个天奴是魔鬼的化身,是妖孽,所以才可以只身斩杀如此多的健壮的成年狼,换作它人,又有谁有这个本事?也只有魔鬼才有这种冷酷的手段,所以必须尽快将天奴处死,以期带走灾难。

被染史泥傅的一番话所打动,佗钵可汗也认为事情极其严重,因为突厥人将狼视为图腾,如果真是因为天奴屠杀狼的行为激怒了神灵,威胁到整个草原,那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另外他对这个天奴也有所怀疑和顾忌,如此的身手,确实令人胆寒,留着他不知是福是祸,况且他又是汉人,不如尽早除去,免得将来成为祸患,所以他同意大法师的意见当夜就设祭坛,第二天一早就将天奴进行血祭。

祭坛下面是议论纷纷,佗钵可汗看着众人,一挥手,上下立时安静了下来。

“大法师所言极是,正因为有了狼,我们的战马才奔跑的如此矫健,我们突厥勇士才这么勇敢善战,即使是草原上的围狼活动,我们也会放走所有的母狼和幼狼,有选择的猎杀公狼。我们突厥汗国之所以在不断的发展壮大,是草原之神一直在护佑着我们,而今,天奴屠杀狼群的行为,将会触怒草原之神,给我们漠北大草原带来可怕的灾难,为了平息此祸事,必须用他来进行血祭以平息草原之神的愤怒!”

四面声音鼎沸,有欢呼,赞同和叹惋之声。

大法师拿着油木枝又念了一段祈福祛灾的祷词,在众萨满们的跳神动作中走向了天奴,立在天奴旁边的那个萨满将手中的盘子端到大法师的面前。

周围立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气盯着这一幕,立于佗钵可汗身边的千金公主感到一阵的心慌恐惧,脸色发白,身子不觉晃了一晃,佗钵可汗察觉出有异,伸过手去,握住了千金公主预柔弱无骨似的右手,他觉出千金公主的小手儿在发抖,在佗钵可汗看来,他这位娇滴滴的可敦是被这个场面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