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烽火有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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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待应珠清醒过来时,一行人已经离正在举行庆典的突厥可汗牙账不足两里地,草原上到处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气氛,互相认识的人之间大声打着招呼,谈论着这个从北周来的“千金公主”,草原的女主人。突厥人生性粗鲁豪放,没有过多的礼仪束缚,甚至于寻常的突厥百姓亦可来观看他(她)们的可汗迎娶可敦。

应珠斜靠在天奴的怀里,头轻轻的枕靠在他的胸前,天奴一手揽在她的腰上,以防她跌落马下,一手握着马缰绳,“赤烈”步履稳健的慢慢的前行,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

应珠脸上露出了笑容,她闭着眼轻轻的闻着天奴身上散发出的一种独有的男人气息,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玩耍在一起,但是长大后,如此近距离的贴近天奴的胸前,感受到他的心跳,这还是第一次。应珠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味道,冷清又幽然,时有时无,闻之沁人心脾,令人心情清爽了许多。

应珠心中一动,快速的伸手往天奴怀中摸去,掏出来一个小巧的红色香囊,香囊的做工虽然算不上精细,但也看得出缝制之人是用了心的。香囊的一面还用黄线绣了两个字“天奴”,应珠突然抬起了身子,紧盯着这个香囊。

“应珠,你醒了……刚清醒过来怎么就乱动。”

看到应珠已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个红色的香囊,天奴呆了呆,看着这个香囊,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凝儿,她的小嘴轻轻的吹着气,鼻尖上闪现着极细小晶莹的汗珠,还有她那如释重负般的轻出了一口气脸上变轻松了的神态,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却又似遥远而不可及。

“这个香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是哪个女人送你的?”应珠嘴厥了起来,她眼里有些妒恨,就这样直直的瞧着天奴,声音有些发怒。

天奴轻叹了一声,似是回忆起什么,他眼望着远处,目光深邃,又有些迷离,幽幽的声音:

“那是十年前一个牧民家的小女孩送我的,也不知她现在人在何处?过的可安好?自小我就经常会受伤,每每伤痛难忍之时,这个香囊的寒香之气总可以让我心神安宁许多。”

“牧民家的小女孩?没想到我们突厥的女孩儿也会如此的心灵手巧,竟然可以缝制出这样的香囊来!”应珠的声音酸酸的。

“她非突厥族人,原是汉家的女孩儿,是和她的父亲逃难来此漠北大草原上居住,只是……后来却不知所踪。”

天奴的眼中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惆怅。

应珠奇道:“不知所踪?也就是说这十年来你再也没见过她?”

天奴无言的点了点头。

“噢。”应珠释然,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又闻了闻香囊中散发出来的悠长的寒香之气,一股冷清之气,确实感觉心清宁静了许多,她讪讪的将这个香囊又塞回到天奴的怀中。

“凝儿,你究竟在哪里?这些年来可也曾想念过我?”天奴的内心在轻轻的问着。

应珠轻声说:“天奴哥,你若喜欢,以后我也可以学那些中原的女子,给你绣香囊荷包!呀,天奴哥,你受伤了?怎么这么多的血?快让我看看。”

应珠抬手想去查看天奴身上的伤势。

“没事,只是肩受了点皮肉伤,不算什么,倒是你,还是安静些好,你脚上也有伤,回去得上些药。”天奴制止了她。

应珠听从了天奴的话,安静了下来,她紧紧的握住了那只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身子又紧偎在天奴的怀中,脸上不觉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天奴却似没有感觉似的,两眼望向前方,继续前行,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个个的片断:接过天奴送给自己的用草叶子所编的小兔子,凝儿脸上那瞬间的惊喜之情,那甜美可人的笑容,眉眼里都含着笑……

“贺先生,再往前两里路就是佗钵大可汗的牙帐所在地,我们今天来的也是时候,突厥汗国的可汗迎娶可贺敦这可是个难逢的机会,不仅是各部落的首领,贵族来进贺,牧民们也被允许来观礼,我们这个商队先找个地方休息,今天我们也不走了,难得碰上这么个机会,您是中原人见到这种场面的机会也不容易,不如也一起留下来观礼?”

一个又高又胖的突厥男子正兴致勃勃的说着。

这是一个由十几品骆驼和马组成的商队,所说话的突厥男子是商队的头目。他所带领的商队和中原人经常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们将马匹,上好的兽皮卖给边镇上的中原人,又从中原人那里买走丝绸,糖,盐运回到突厥赚取暴利。

那个被称为贺先生的男子骑在那匹高大健壮通体油黑发亮的“踢云乌骓”上,他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的几名随从,开口说道:“金戈,我们今夜也在此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再赶路。”

“是,老爷。”那个被称为金戈的三十岁左右的精壮男子应声道。

“你们那么麻烦干什么?贺先生,不如就同我们一起住,我们在这儿有常歇脚之地,行宿都有固定的地儿,在中原的边镇上您帮我们找货源,价格还那么公道,我还想谢你,不如您和您的这几名随从就跟着我们走,保准一路畅通,食宿方便。”

贺先生微笑着颔首表示赞同。

贺先生的几名随从相互间看了一眼,他们寸步不离的跟在这个贺先生的左右,机警的眼光扫视着周边的环境。

天奴一行人已经到了牙帐的外围,他们来的晚了,佗钵可汗同北周千金公主的婚庆大典刚刚结束,此时佗钵可汗正携手千金公主站在牙帐前搭起的巨大的观礼台上,同台下前来到贺的众“小可汗”和部落首领,贵族们举杯欢庆,旁边站着这么一位如此年轻,美貌绝伦的皇室公主,还有其带来极为丰厚的嫁妆,这一切都令这个突厥大可汗感到无上的荣耀和得意。

这位千金公主是北周武帝的侄女,皇室宗亲,现年十九岁,父是鲜卑族人,即赵王宇文招,母亲为汉人,这个混血儿公主长相集中了两族人的优点,大大的眼睛,高鼻梁,皮肤白而细腻滑润,身材曲线分明。她的性格也是既开朗豪放,又有汉族大家闺秀的婉约娴雅,她不仅美貌出众,还是北周京城长安出了名的才女,除了爱好骑射马术外,因自小深受汉族文化的影响,她对汉族的琴棋书画也无一不精,在国家大事政治上也是颇有见解,只可惜被迫做了和亲的公主,聪慧的她也深知自己的命运堪忧。

众突厥人哪曾见过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禁大声赞叹着她的美艳。

天奴一行人催马刚想再往前,就被负责外围警戒的突厥士兵拦了下来,当看清楚马背上的人是天奴和应珠公主后,把守的突厥士兵赶快让出道路。

天奴刚要前行,忽然又勒住了马的缰绳似是在考虑什么事情,后面的一个伤势较轻的侍卫和侍卫头目浑力干同乘一骑,这个侍卫拔马向前来到“赤烈”的旁边,浑力干无力的声音:

“天奴兄弟,怎么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