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游戏一号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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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都不容易

既然打过交道,情况就还不至于糟糕透顶,至少他们之间可能还有有沟通的余地。

但他们和这只鸟的交集不多,周北也不太能想明白,它为什么这么蛮横地附了温渊的身。要说是有过节,这个小肚鸟肠的意图趁机报复回来,那它也应该去找向晚成才对,这俩一个“白菜”一个“黑碳”的,从一开始就不对付。

“你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不想从他身上下来?”周北试图打开一个突破口。

凤黯还没来得及回答,向晚成快言快语地就帮他说了,“这我知道你看这儿黑的,它怕自己一出来就是隐身模式,直接就被无视了呗。”

别说,他胡扯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有理有据得差点连凤黯自己都信了。

“你才隐身呢,你还能在草原隐身呢,哎我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不就是毛黑了点吗我皮肤白着呢?”凤黯气鼓鼓地想去拔自己的毛,但它现在占着的是温渊的身子,一个明显成了年的男子歪头去叼自己肩膀上的寒毛,这画面实在是……

周北一手捏住眉心,一手结结实实按在“温渊”的肩上,“行了,你不用拔,能看出来你白。”

向晚成也看不下去了,捂着脸只评价了两个字,“辣眼。”

“你也不适应嘛。”周北挑着“温渊”的下颌,依旧是笑嘻嘻的,“你说你一个神鸟,占着个凡人不放,还像个样子?”

凤黯半眯着眼,估计被人顺着毛摸得还挺舒服的,慵慵懒懒地拖着长音,随口就把自己给否了,“不像话。”

周北乐了,继续循循善诱,“那你是不是应该先下来,先下来我们……”

他话没说完,向晚成又在一边不走脑子地接话,“下来我们给你大豆虫子吃。”

周北手上动作一顿。

他也没想到向晚成会冒出来这么一句,就像他也没想到,被凤黯强夺了使用权的温渊能立刻清醒过来,先是摇头,继而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最后连带着脖子和上半身都扭得倍儿有韵律,像是舞蛇人口袋里闻笛起舞的蛇。那动作着实是让人没眼看了点,但凤黯的意思很明显,它一时半会还不打算放开这个已经被毁了形象的可怜孩子。偏偏周北也不是专业神棍出身,面对被操控的温渊,也不敢什么东西都往上招呼。他捏捏鼻梁,神色复杂地看向这只神鸟,不知怎的,在无奈之余,他还有一点小庆幸,起码它原来也用惯了两条腿,还不至于让被附体的温渊当场回到三岁。

不过这鸟估计是脑子不够使,总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子,咋咋呼呼地扇着胳膊,显然对自己特别没数,一蹦两蹦地就要往沙发靠背上蹦。周北眼疾手快,趁着他没蹦上去之前,一把揪着他的衣服袖子给他扯下来,“等等,你现在不是鸟。”

“温渊”咂咂嘴,下意识用嘴去叼衣服领子,发现够不着之后,他一手拎着衣服毛毛躁躁地整理,一边嘴也不闲着,不忿地碎碎念,“哎哎哎你怎么说话呢,我是神鸟神鸟好嘛,虽然说重点在神但我也是个羽族好嘛,你怎么就随随便便给我开除族籍了呢……”

羽族?羽……羽客?他再一想,在最开始选择页面上,同乌发白氅在徐徐清风中飘逸的似乎还有几枚长羽,周北心下顿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背着个“直觉哥”的称呼,周北实在是不敢放任自己再由着“直觉”往下想。

“不放就不放,不放你还叽叽歪歪的。”向晚成抬手就想拧他的耳朵,他没真的下手,只是狠狠剜了这家伙一眼。估计是不解气,他又拿眼一瞪一旁的田之初,“和田大嘴一样。”

田之初掂掂刚从地上找回来的灵石,目测自己和向晚成之间的距离,冷笑两声没有妄动。

周北不清田之初在做什么,却还是嗅出了一丝不对劲,他“唔”了一声,及时岔开话题问道,“小神鸟你干什么来了?”

“温渊”一下子来劲了,“嘿”地一挺脖子,那姿态不像乌鸦,倒像个到处叨人的大鹅,“什么叫我过来干什么,不干什么我还不能来了是吧,讲点道理这是我家好不好,我家我家我家啊喂,我过来怎么了?”

“你家啊。”就算在这个光线下能看出来个人影沙发影就差不多是极限了,向晚成还是应声四下打量一圈,“也没看哪儿有钩子吊环啥的啊,不应该是标配吗。”

凤黯翻个白眼没理他,向晚成挠着头,不解的语气十分真诚,甚至还带着点同情,“秋千云梯没有就算了,连个草窝都没搭,你平时怎么住啊?”

凤黯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蹦跶着冲他吼,“你个脑子里全是水的白菜!我是神鸟!神鸟懂不懂!你丫的当我是鹦鹉呢!这是我家!家你懂不懂,不是大爷拎着逛公园的笼子!”

“懂懂懂。”向晚成卡壳半秒,接着拍拍耳朵,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道,“好像也不记得见过食槽……”

周北赶紧踹他一脚,示意他别出声。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要试图激怒对方为好,他思索几秒,问道,“那你把我们抓到你家里做什么?”

凤黯“嘁”了一声,暂时放过了看起来只长个子忘长脑子的向晚成,忿忿地说道,“你以为我想?”

“嗬。”向晚成翻个白眼,从鼻孔里发出欠收拾的冷笑,“你不想,那你倒是放我们出去啊?”

“温渊”一张帅脸顿时垮了下来,凤黯的语气里带着些无可奈何和委屈,“你以为是我说放就放的吗,你以为我很想让你待在我家,问题是我倒是能啊?”

周北表示理解地“嗯”着,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左手搭上“温渊”的右肩,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黑暗中,相隔不过是半米多的距离。

这点距离,谁要是想使个阴招,对方再想躲过去就只能靠耶稣保佑了。

“你也算受害者。”周北用肯定的口吻说道,“怎么回事吧。”

“温渊”垂下睫毛,凤黯没了神鸟的神气劲,他嗫嚅一下,竟然往周北的方向蹭了几厘米。虽然看不出来,但周北能清楚感受到对方肩胛和自己手心之间的摩擦,似乎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危险,而周北会让它很有安全感。

恍然之间,周北觉得这只鸟不仅仅是个NPC,这局“游戏”也绝没有之前那些自带世界观,只需要打怪升级捡宝贝的大路货那么简单。

被附体的“温渊”低头绞着手指,这种普遍见于幼童的动作此时被套在一个二三十的大男人身上,怎么看怎么都有点怪。再三纠结之后,他总算是开口了,“我以前就是个小乌鸦,后来,也就几万年前吧,我捡到了一根羽毛,纯黑,黑得发亮,阳光下闪的都是金光,它吸引着我,我能听见它对我说,‘带走我,带走我’,于是我捡起了它。阳光突然变得很毒很烫,火辣辣地炙烤着我的全身上下……”

向晚成抿抿唇,他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谁知道NOC读档读到一半被打断,会不会生生卡出什么系统BUG。但他不是那种能憋住的性子,往后瞥了一眼,靠着腕表的光几步摸到安宁或是田之初旁边,用手一挡,小声说道,“你说那家伙黑得跟个碳似的,是不是就是被烤糊的。”

对方没什么反应,估计是安宁,没劲。一头热的向晚成难免有些扫兴,也许是顾念着队友情,对方还是给了他一点回应——“唔”,是略显厚重的鼻音。再之后,他手臂一凉,有什么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从他小臂上滑过,就好像是……他被谁给舔了?

舔了?!

向晚成一阵恶寒,抬手想把那层恶心人的唾液蹭掉,顺便道德谴责一下这个看着人模狗样,实则肮脏龌龊伪君子。就在余光掠过去的一瞬,他没忍住爆了粗口。

“走!”

不明所以地周北一抬头,险些迎面撞上向晚成的后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向晚成的语气和行为都在传达同一个强信号,“有危险”。

他顾不上那么多,伸手打横一捞,向晚成身体一折,就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越过靠背,从沙发那边摔到了沙发这边。

向晚成手脚并用,一骨碌爬了起来,他顾不上自己有多狼狈,受惊一般神经质地四处转动身体,不时发出些无意义的喊叫,像是为了发泄,或者是给自己壮胆。

但周北什么都没看见,他本想让这孩子冷静一下再说,但在他去抓向晚成的手臂时,他发现对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向晚成是容易一惊一乍不错,但胆子应该不算小,能把他吓得全身发抖的,多半不是什么善茬。

对于这样的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周北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说不怕连他自己都不信,但怕归怕,他没慌,毕竟慌也没什么用。

“怎么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稳。

“虫子!”向晚成语速很快,呼吸音也变得粗重快速,像是怕周北没听清,他抖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有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