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旧年柳花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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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同居

柳云溪说我手臂手指都长,尤其适合练习飞镖,匕首,就那样吧,不必再学了。

然而我临床学老师曾说,我的细长手指和手臂尤其适合做产科大夫。

现代给我一把手术刀,古代让我练飞镖!

我虽勤加练习,那飞镖总是擦过靶子从未扎到靶子上过。

柳云溪给我的飞镖是四角星型,前后刀片稍长,左右刀片带勾,每个镖上都有“柳”字,他自己用的就是这种。茵茵只知我在柳府练习飞镖,却不知匕首的事。

她还是每日忙着铺子和作坊的事,一天大事小情都忙不过来,自己做主就有主子的风范,自信多了。

傍晚时分,柳云溪收到一封信,看过就匆匆出去,自然带我一起,只是没让我穿夜行衣,穿女装同行。

我们在秀珠楼后面的一个酒楼里见到这几日蛰伏的柳永,气质如旧。

原本虫娘要来见面,因来重要客官去秀珠楼只好做罢,但打发柳永来。

寒暄过后,柳永直说:“虫娘今日发觉陈诗诗比往日起的都要早些,神色不安,便悄悄尾随出去--”

虫娘一直怀疑冬冬失踪和陈诗诗有关!

柳永继续说“陈诗诗拐进相国寺背街一家羊肉铺里,不一会儿就出来,左顾右盼下离开。虫娘自觉不对还在思忖的功夫,一名一肆乐业人也从铺里出来。”

“一肆乐业人喜善食羊肉很正常啊。”柳云溪道。

这柳永真是做什么事都不急,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继续道:“我也这么说。可虫娘说前些日发觉陈诗诗外出回来身上有膻气,而陈诗诗并不食牛羊肉。”

“那也就是说陈诗诗时常去有牛羊腥膻的地方。”柳云溪微微蹙眉。

“对!陈诗诗可是丁相的外宅,这丁相做平江节度使荣归故里大兴土木去,陈诗诗不该总去宅子啊,理应日日在秀珠楼才对。据虫娘讲,陈诗诗最近却经常在宅子那边,老鸨自然也不会过问。”

“还有么?”柳云溪问道;

“啊?还有?没了?就这些,还有就是檀兄把酒钱结了……”

“那是自然……”柳云溪举杯道:“来,喝酒!”

这时包间门外有一声咒骂,大概是骂人不长眼睛撞到之类,等柳云溪开门去看却没有人影,只有一醉汉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从天井望去,柳云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再进门继续喝酒却和柳永说我是他红颜知己,而非表妹,并用虫娘和柳永的关系比拟,最后一句:“我对淼淼比柳兄对虫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话似是醉话却毫无醉意,柳永呷着酒菜乜斜看我俩说道:“檀兄不说我也自知,虫娘早看出来。檀兄还能把淼淼独揽入怀,我却终日都要看别人左拥右抱虫娘,咱们比不得,比不得……”

“柳兄,你若专情虫娘怎肯不出来?……这话本不当讲的,只当云溪醉话。今日我与你说这些,不过想日后云溪若有不测之时,还烦请二位照顾淼淼……”柳云溪自顾道,然而我听着却那么难过……怎么会有不测?

“檀兄这话说的没错,我和虫娘……多怪我多情,定不下性,只待这次科举能功成名就……”柳永不无感叹。

从柳云溪那里听说柳永其实早有家室,无奈家中贤妻不擅诗词歌赋儿女情长,二人在杭州一别已有些年。

柳永这些年的艳遇不止虫娘一人,前有赵香香,后有谢玉英。

虫娘对柳永虽专情却不敢托付,也是一名痴女子,难怪在兰花教也如自家般,原是感情也没个着落,就这么等着等着……

柳永害过多少有才情的女子?果然是处处留情不留心的花花公子。

听柳云溪说让柳永和虫娘照顾我,让我始终郁郁。

回去的路上,小心地拽着柳云溪后衣襟一路跟着走,说不出什么感受:害怕,委屈……如果我不能自我保护,终究会成为柳云溪的拖油瓶。

还有,柳云溪这算是对我表白么?算么?他依旧侧脸冷冷地看着前方,嘴角自信微微上扬的微笑依旧。

“今晚不要回去了……”柳云溪平静地对我说;

“什么?我还没准备好,什么都没准备好……”我在心里喊道,却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点头,他自有他的道理--让我不回去的道理……

我心里如同度娘一般,疯狂的所搜各种可能出现的可能,最终指向一个方向--我不想在这没有手术室的年代生孩子!

我见过孤儿院里太多的残疾孩子,大多是孕检产检不去做留下的先天残疾。

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该用现代的眼光看落在古代的柳云溪。

于是我迅速拒绝:“哦,不了,这也不太晚,我还是回家吧,说不定茵茵还等着我呢……”

谁知柳云溪的语气立刻低沉而凌厉:“服从会不会?军训时候没学过?!”

我有些愕然,他这是要霸王强上弓么?

他怎么会是这种人?

至少我的生命中还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

然而没容我多想就被他推进柳府。

三毛傻了吧唧地摇着尾巴冲我们过来。

“快拿出来吧!”柳云溪转身对我说。

“啊?拿什么?”我懵了,还在想干怎么对付他,用他教我的匕首和飞镖肯定没有用,他既然能教我,一定有破解的招式……

“骨头啊,你不是藏骨头给三毛带回来么?”柳云溪不无嘲笑。

“哦,是,我是藏了几块骨头,怕被人看见不好意思。”我拿出手帕里抱着的骨头,还带着很大一块肉呢。

“今晚和我住!”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啊?!”我像泄气皮球没有主意。

“没听见么?耳朵被鸡毛塞住了么?”他往前走几步到书房门口的位置说。

“我……我回家拿睡衣和牙刷……”我想着找个借口逃走;他一只脚刚迈上台阶,听我的话就立在那不动,缓缓回头看我说:“你还刷牙?!我不嫌你口臭,没关系。”

“我……去去就来……”我指指家的方向,笑的不能再假。

也许普通女孩子这会就应了,可是我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不要说同居,就是碰我一下,估计都会像欢乐颂里同样是孤儿的安迪一样排斥。

但上次柳云溪紧紧拥抱我的时候,我并没有不适应。

很多时候心理有问题的人,并不是真正有问题,只是觉得自己的生长环境就造就自己的问题,于是给自己贴上“问题”的标签,每次遇事就会不断强化自己的内心“我在这方面是有问题的”时间久了就真的有问题了。

我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从不强化这种问题感。

但恐惧依然存在。

此时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不需要再找理由,什么都是多余的,可是我不能说服自己,这样扑向他怀抱。

尽管我曾经渴望,但绝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

见我不动,他回来拉着我衣袖,带我进书房:“先喝口茶暖暖!”

小厮们还没睡,烹茶端来,之后就离开。

这些日子但凡我和柳云溪独处时候,小厮家丁们一概都不见踪影,只有重要的事才通报。

虽然有些冷,可我哪有心思喝茶。

他到不知哪去了。不一会儿,柳云溪又拿披风过来让我披上,说句“跟我走”转头就走。

这柳府虽大,我也经常来,可一次也没去过柳云溪的卧房。

据说小厮们也不能随便进入。

一直低着头跟着往前走,心里已经开锅--连男生手我都没拉过------除了那次柳云溪拽我躲起来--我现在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窗前的桌子上只点一根蜡烛,柳云溪放下佩剑又拿根点着放好,回身关门。

他关门时,咣的一声吓得我不觉浑身一颤。此时我脑袋里竟然想着什么药有降低肾上腺素的作用,什么药可以减少多巴胺……

被他这么一吓,我站在那不知所措,竟然喃喃出一句:“柳云溪,你不是警察么?你不能知法犯法啊?!”

--天哪,我说了些什么?

“放心,我会轻点的……”柳云溪似乎在嘲笑。

此时我脑袋瓜子嗡嗡的!

“坐吧!”柳云溪轻松的说,说着解开腰带。

“啊?--”这也太直接吧?

“坐下呀,别站着了,烤烤火,你不冷啊?”说完他似乎知道我想什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来来来,坐下!SIT DOWN PLEASE!”

我满脸通红地拉过椅子,围着火炉坐下。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是囧死。

“你知道吗,刚刚有一千只动物跑过去!”柳云溪坐在我对面,一本正经地说,目光循着手指从左到右摆过。

“真的么?”我就是这么大咧咧,马上就被这句话吸引。

“什么动物,我怎么没看见?鸟么?还是蚂蚁?”我好奇问道。

这时柳云溪一直在摇头,烤着火搓着手。

我就在那认真地想……

他实在憋不住了说:“一千只草泥马在你心里奔腾而过……”说完自己快憋出内伤了,在那快要乐晕过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耍了……

真心我觉着不该这样,必须要扳回一局。

于是我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说到这,我顿了顿,调整自己情绪。

他已经不笑了,笑容都僵在脸上,那么自信的他也许不相信我要讲我的旧爱,也许以为我要告白--我眼神笃定地看着他继续说:“直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急。”

我慢吞吞说完这句,柳云溪的小脸都白了。

我接着平静地说:“你愿意让三毛进屋暖和暖和么?”

然后……冷场了……

比这天气还要冷……

--我绝不是讲冷笑话的高手,虽然想讲个冷笑话扳回一局,却落的冻死人的下场……

大概我脑袋短路了。

柳云溪听懂后,打破定格画面继续暖手。

而我这尴尬的……

我想我伤害到他了……

真是哭的心都有……

我真是蠢到家了,在我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里,柳云溪一直在默默守护我,不失分寸不越分寸,而我竟然选择这样的桥段,讲这种冻死人的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