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老凌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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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啊?!爸爸,醒了!咋不多睡会儿呀,听说你喝高了。”凌四海回头一看,果然看见父亲脸色微红,站在堂屋门前,伸胳膊抻腰的。

“是多哈了点儿,睡一觉酒就醒了,呵呵。”父亲说笑着朝凌四海走过来,脸上流光溢彩,精神头儿十足。

“时候还早,多睡会儿呗,着急起来干啥。”四海爷爷右手端着烟袋锅子站在锅屋门前对四海父亲说道。

“嘻嘻,盛儿(四海父亲乳名),来,快过来哈茶,俺刚沏的茶,你瞅瞅你,哈了一肚子酒,也没多哈点儿水。”四海奶奶笑着走出锅屋门口对四海父亲道。

随后爷仨一同走进锅屋,在饭桌前坐下,四海父亲见桌子上摆着一大碗黑面大包子,刚坐下,便伸手从碗中拿起了一个大包子,一口咬下半个包子(包子差不多有拳头大),大口咀嚼起来,吃的津津有味。凌四海和他爷爷坐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

“嘻嘻,捏(R市话,同那)是人家海子吃的呢,俺在再给你盛碗。”四海奶奶见状,立马笑着给四海父亲另盛了一碗大包子端给他,随后侧坐在锅台沿上,看着别人吃饭,她在锅屋总是保持着这副造型,几乎没见她板板正正在饭桌前坐过。

“哎?四海,你咋才吃呢?”四海父亲将四海的那碗大包子端给他,随即起身接过四海奶奶端给他的那碗,坐下后问起四海。

“嘿嘿,这不又饿了吗,原想着再随便吃两个垫乎一下就行,谁想,俺奶奶一下子盛了这么一大碗来,这那吃得了呀!呵呵。”凌四海指定心虚了,不想因而“节外生枝”,说着故作轻松地拿起碗里的包子大口吃起来。

“嗯,好吃!香!臭香臭香的,呵呵,这睡了一觉,咋还饿了呢你说。”四海父亲盯着四海看了一会儿,没再理会,随即将碗往跟前儿拨弄过来,从中拿起一个大包子继续贪吃了起来,且边吃边道。

“嘻嘻嘻,不够,锅里还有呢。”四海奶奶笑看着四海父亲道,“盛儿呀,起头儿你光顾着哈酒了,就没咋吃东西,俺瞅着,你只吃了两个大包子呢,这霎儿不饿才怪,俺一直给你留着饭呢。”

“好哈酒的人都这样,当时不觉得饿,一肚子酒水撑着嘛,呵呵。”四海爷爷笑道,随即拿起茶壶倒了三碗茶分给爷仨。

“哎,我说,四海呀,吃完饭,下午陪俺出去溜达溜达,爬(东)山去吧。”四海父亲边吃边对四海道。果然如凌四海所料,这下四海指定脱不开身了,下午的时间全交待了,指定没机会去凌翎家,只待晚上再见机行事了。

“好呀!叫上俺赵叔一起去。”凌四海只能无条件服从了。但他并不想单独陪父亲去,就父子俩显得过于单调乏味,爬山,人越多越好。

“那当然,到他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他不陪行吗,俺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说不定待会儿他就过来了。”四海父亲咽下一口饭,喝了口茶水道。此时,他那冒尖的一大碗包子给他“消灭”了一大半。

“俺也去,呵呵。”爷爷将烟袋锅子往桌腿磕了两下,笑道。

“哈哈,那太好了,好久没跟爷爷一起爬山了呢。”凌四海听着高兴得拍手叫好。他上大学后就再也没跟爷爷一起爬过山,从前倒是常跟爷爷一起上山放牛。

饭后,大家一杯茶水还未喝完,赵叔就早早的赶来了,身后还跟来了十多个人,这其中包括全体支部成员、四个生产小队长等,另外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人,一个是民兵连长凌旺金,一个排长赵庆刚,这倒引起父亲的格外关注,他立刻起身,奔着门外的俩民兵就去了,还没等凑近他俩背着的枪,便一眼看出是真家伙,随即脸就沉了下来,但他尽量沉住气,拽着凌旺金的胳膊压低嗓门道:

“哎,我说,旺金兄弟,你俩荷枪实弹的这是......”

“陪你一起爬山去,保护领导的安全嘛,呵呵。”凌旺金身子一挺右手将肩膀上扛着的半自动步枪往上一提笑道。

“切~~保护领导的安全?那个领导?”四海父亲冷笑一声问道。

“您呀!”凌旺金随口道。

“我?这儿没领导,回到老家,俺就是村民,普通老百姓一个。”四海父亲转而提高嗓门面向大家道,“再者说了,光天化日共产党的天下,有啥不安全的,保护啥?”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刚来到身边的赵支书没好气地道,“这都是你的馊主意吧?”

“哦......嘿嘿”赵支书不安地低头笑道。

“你这不是瞎胡闹吗,这枪杆子怎能随便滥用,使枪动弹那可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怎弄稀里马虎的,你是老党员,老民兵了,这点儿规矩难道还不清楚吗?”凌四海父亲再也憋不住火了,劈头盖脸对赵支书好一顿训,弄得他脸红脖子粗得大气儿都不敢喘。

“不不......不是呀,宗宗盛.....大哥,俺不不,不是怕......怕,怕山里有有......麻轰(R市人大都管狼习惯说作麻轰)嘛。”赵支书低头支支吾吾得道。谁知,凌宗盛一听眼睛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致,“咋了?现在又有麻轰了?”这倒是让特感新鲜,要知道这儿的麻轰已经销声匿迹差不多有十年了,十年以前,山里时常传来麻轰的嚎叫,尤其在夜间更是鬼哭狼嚎怪渗人的。

“真有狼?现在?”四海父亲喜形于色地先是对赵支书问道,随即又将目光扫向大家,满含着期待的眼神儿,却见大家均只笑不语。

“呵呵,人家龙盛这样做吧,主要是......预防,怕万一有麻轰呀,呵呵。”宗聚叔这时靠近父亲笑道。

“噢~~原来如此!白让俺兴奋了一回!”四海父亲一听沮丧地感叹道。

“哈哈哈......”大家听着哄笑起来。

“哎,我说,这些年,咱这山里真的就再没听见个麻轰动静?”凌宗盛依然兴致不减。

“这个还真没有,都差不多有十年了,山里头就没再传来个麻轰叫唤。”人群中不少人说道。

“哎,可惜哟!估么着这些年,咱这山里,包括周边,山林损毁严重,藏不住麻轰了都,人家早就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呢。”凌宗盛随即叹道。

“是呀,这些年来,咱这一片山里的树木被砍伐了不少,要么卖钱,要么毁林造田,种庄稼或经济作物。”赵支书道。

“不过咱村儿,树木倒是砍伐的不多,基本保持原来的山貌;只是前两年俯就南山脚下的荒坡上开辟了几十亩茶园,但基本不占林地或耕地。”凌宗聚接着说。

“是吗,保持原有山貌最好!“凌宗盛说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要知道毁林容易造林难那,咱这山上的树木少说也有存活了几十年了吧,可不能轻易给毁掉了,山上没树木,光秃秃的哪像个啥样子,还容易造成水土流失,殃及生态平衡呢。”

“可不是吗,俺记得你以前经常劝俺要做好种树育林工作,俺可是一直照着你的指示办的呢。”赵支书立即应道。

“这么说,你大哥的话还挺管点儿用喽?“凌宗盛拍了下赵支书的胳膊道。

“指定管用,大哥的话谁敢不听呀!呵呵。”赵支书赶忙点头哈腰地应道。

“那就好!山里果真没麻轰了?”凌宗盛歪着头盯着赵支书故意问道。

“嘿嘿,这还有假。”赵支书笑道。

“那咱这两杆枪背着不成累赘了吗?连烧火棍都不如。”凌宗盛戏谑道。

“嘿嘿嘿......“赵支书右手挠着头憨笑着赶忙朝民兵连长摆摆手,民兵连长带着排长立马会意地扛着枪走开了,还没等俩人走出院门口,凌宗盛便开玩笑地对他俩笑道,“放下‘烧火棍’后,别忘了再回来呀!哈哈哈。”俩人同时回头笑了笑,随即跑掉。

“哈哈哈......”随即院里爆出一片哄笑。

下午近三点,尽管时候不早了,但是,爷爷、凌宗盛与凌四海爷仨在大队支书赵龙盛和大队长凌宗聚,以及十多个村民的陪伴下,一行近二十人大都腰间别着烟枪(烟袋锅子)的队伍不说是浩浩荡荡吧,指定意气风发地依然踏上“挺进”老家村头东头儿近一公里外的东山山路。

暖阳西照,草地蔚然;

松香袭人,和风拂面;

山鹰鸣飞,笑声盈天。

差不多有十年没爬过老家东山的凌宗盛,此时此刻心情激荡难以言表。他脚下生风,一路当先,不时将人们甩在身后,以至于人们都快跟不上他的步履了,别忘了,他可是眼看着奔六十的人了;眼下的凌宗盛仿佛一下子又找回了从前在老家扛锄头的感觉,别看他那时才是个十几岁乳臭未干的半大小伙子,但干起活来一点儿不输一个整劳力,也难怪人家身体发育的超好早熟,四肢发达,肌肉圆鼓鼓的像石头一样坚硬,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然而人家却偏不想将这劲头单耗在地头上,誓言将其用在该用,真正有用武之地儿上去,于是就在他年仅十五岁那年,也就是公元一九四七年春,差不离儿也是这个春花烂漫的时节,便毫不犹豫地放下锄头,凭着到手的越来越好的日子不过,毅然决然地提着脑袋拿起枪杆子投身到革命队伍中去,从此便由一个泥腿子蝶变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