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老凌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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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海君呀,现在时间还早,你看,咱是不是先去我们公司看看呀?”下午四点多,在青岛流亭机场返回市里的路上,亲自驾车接机的铃木对坐在副驾驶座的凌四海道。

“OK!一切行动听指挥!”凌四海右手抓着车门把手,左手打了个响指,立即诙谐地应道。

“哎~~铃木君,今晚咱吃啥?”仰躺着肥阔的身子差不多塞满了整个后座,双手抱着隆起的啤酒肚的季然,先吧嗒了两下嘴随即问道,“出去这一周多呀,可靠毁唠!——咱这肚子水土不服呀!老抱怨,忒委屈喽,一个劲儿催促咱快点回家,吃遍天下,哪儿也不如咱家乡饭吃着俞可(R市方言,舒服可口的意思)、过瘾!”

“嘿嘿~~你小子就知道吃!你看你那肚子跟快要生了似的,再不收口的话,指不定哪天吃成热气球飞上天了呢!”凌四海回头对季然嘲笑道。

“哈哈哈......形象!海君形容得太形象了,那样人家季总可真就吃遍天下喽!”铃木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季然笑道。

“哈哈哈......”随即铃木的凌志豪车载着一路狂笑直奔位于青岛市南海滨的铃木公司驶去。

今天下午三点半,凌四海与季然由广州乘机飞抵青岛,比原计划早到了近三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铃木所在的中日合资青日实业有限公司院内正对着大门口一处中西合璧建筑风格八层高的办公大楼前。此楼依山傍海,绿树环抱,红瓦黄墙,环境幽静;远远看去,此楼俨然一处疗养院或高档宾舍。

当车子由市区大道向北拐上一条几乎全被花树掩住仅有两车道通往公司像是新铺成的深色沥青坡路时,铃木对凌四海向上指着一里外坐落在半山坡上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在绿树中约隐约现的红瓦黄墙的公司办公大楼的那一刻起,凌四海心中沉寂了许久几乎冬眠的那面小鼓再次敲打起来,头几乎一路探出早就摇下的车窗外,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晃荡个不停,眼睛东张西望的,比小时候在动物园还忙乎,直接不够使了,显然铃木公司所处的环境给凌四海的第一眼印象特好,他喜欢如此浸身自然静雅怡心的工作环境。此时此刻凌四海的样子全都给铃木看在眼里,自打车轮滚动在盘向公司的坡道儿上时,他那两片红红的像抹了口红的薄嘴唇就抿上了,脸上皱满了笑意,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方向盘,嘴里偶尔还哼出个动静来,“拉网小调”?不像;“北国之春”?不对,反正咋听都不着调,抑或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懂哼的啥;两眼放光,像害了强迫症似的总也忘不了诡秘地朝右乜斜一下,凌四海望眼欲穿的样子让他憋不住吹上几声满是自信的口哨。

此时的凌四海被不断攀升的车轮转的身心漂浮,犹如身后海里的一条鱼儿,游弋窜动于忽明忽暗五彩缤纷如迷宫般的碧水中,一时找不到出路......

凌四海内心的那面小鼓的一直敲打了两三个小时,直到离开铃木公司才逐渐平息。这次参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全新的感触,也给他提出一个严峻的挑战,而他下意识地接受了这个挑战,至于如何战斗,挑战结果如何,只待走一步看一步了。

季然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早就替他牵肠挂肚地做起了军师,凌四海并无反胃不适之感,偶尔反倒觉得挺滋润,挺快慰,憋不住吧嗒着嘴点着头回味一下,或默许,或犹豫。

凌翎拿到博士学位快两年了,说好,博士拿到手便回国。正当她心情激动准备启程回国时,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颇感惊愕,非常纳闷,咋了?“咱老乡”(程咬金是山东人)啥前儿跑来东瀛(日本)了?!——东京大学郑重聘用凌翎为历史学助教,待遇不是一般的诱人,假如真受聘了,薪金排除日常开支,那可观的盈余足以让此前生活捉襟见肘的凌翎实现革命性,不,堪比咸鱼翻身,颠覆性的解放,过上殷实的生活,这比奴隶翻身求解放,当家做主人还令人激动不已,这样她就再不用为让父母过得好一点,省吃俭用剩下点儿钱寄回家里而犯愁,不再为有心有余而力不足所困惑了。而这个“程咬金”不早不晚,恰好堵在她离开东京的最后一天上午自个儿去向博导恩师做最后辞别的路上,下午她就要乘飞机飞回祖国的怀抱了。凌翎双手像筛子一样哆嗦个不停,她尽力抓紧大学给她的聘用书,看了半天,两眼模糊,好像咋也看不懂上面写着的日文似的,她怀疑自己出了状况,但并不甘心,她自信自己的日语水平相当了得,说的跟当地人没啥分别了,穿上和服,没人怀疑她是日本女人......直到泪水打在手上,才让她如梦方醒——留下,接受应聘!随即她就给凌四海写了一封来日本后最长满是歉意的一封信,凌四海拿着信,当天就跑到海边对着东南方向喊破了嗓子,——我支持你!凌翎,为了你,你的海,再等几年又何妨!

天黑了,风来了,凌四海被潮润的海风吹回了家,那是凌翎温情的手,他含着泪躺在床上,听着凌翎如风的歌睡去。

——凌翎太厉害了!季然说这话时,嘴唇随着全身哆嗦不已,佩服至极,比五体投地更甚。就在季然跟凌四海这次去海南旅行的半个月前,“程咬金”又杀出来了,又一张分量更重的聘用书闪耀在凌翎面前,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随后跟来的同事抢过聘用书大声朗读给她听,她真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啥状况。——幸福来得太快!“诱惑”越来越大,凌翎难以抵挡东京大学正式聘用她为历史学讲师的头衔。难道因此再次延缓或背弃她回国的时机或承诺?这次凌翎“不敢擅自做主”接受聘用,因为他觉得已经对不起一次凌四海了,但又抵挡不住诱惑,矛盾着的她便把这个“程咬金”夹藏在一个粉色信封里“遣送”回国,直接将“生杀大权”全权赋予了凌四海,凌四海的办事效率就是高,“程咬金”给“押解”到跟前儿的当天,即拍案而起,一拍定音——我支持你!凌翎,为了你,你的海,再等几年又何妨!

铃木公司就是一座桥,一座连接凌翎的桥,来铃木公司工作就等于有机会通过这座桥,东渡东瀛牵手凌翎。这个铃木跟凌四海都心知肚明,但两人从未,也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宁可隔纸看影,模糊不清。

凌翎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助教——讲师,前面还有副教授、教授等着她,以后甚至还会杀出更多更勇猛的“程咬金”,等她回国恐怕遥遥无期,尽管她已经咬死——三年内,不管能不能给聘为副教授,铁定回国返乡。可时间不等人,年龄更不饶人呀!

凡事儿,经季然俩片嘴皮子一吧嗒,一演绎,还真有点儿说道,凌四海想想,哎~~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星星点亮了夜空,月亮擦亮了地面,万家灯火像灯笼一样照亮大街小巷,劈柴院里不时蒸发出凉拌热炸爆炒清炖的诱人香味,灯火通明处,燃烧着一堆火红的柴禾,不过走进一看,傻了眼,四个大男人被酒烧的脸红脖子赤的,远看,可不就像柴禾头儿给点着燃烧了嘛。

铃木难得做一回主陪,今晚他毫不避讳,不再谦恭,坦然地继承了他日本武士家族的衣钵,亮起武士的派头,正襟危坐在主陪的座椅上,尽管屁股不断地下滑,但他不时地撑腿蹬脚挺直身子尽力确保屁股不错位,极力维护着自己的尊威。一脸“杀气”,满脸自信,胸有成竹,说话都像给山火烧爆的山竹一样“噼里啪啦”刺耳震颤,他在向大家尽力展示着他刚强自傲的另一面。对此,起头大家有点陌生惊异不太习惯,但随着室内的酒精气味越来越浓,便很快与之沆瀣一气了。总之,铃木今晚“惹火”的表现让大家刮目相看,眼球都快给瞪出来了,——咦!这还是从前那个谦卑有礼的铃木君吗,这家伙隐藏的够深呀。

“呵呵,季然,成哥,我.....我咋......越看,越觉得,铃......木,像......电影里......日本鬼......子呢?!”坐在主宾椅子上的凌四海眯着眼睛瞄着终于垂下高傲的头颅,貌似变得有些打盹儿的铃木向对面的季然和右侧坐在副主陪位置上的成老板笑着嘟哝道,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

“有......点儿,不......过,俺,觉得......咯(打嗝)......他......比......咯(又打了一嗝)......电影......里的,小......日本,鬼子,要好......看不......少,为啥?因......为,因为,他是,咱家......的......鬼子啊!哈哈哈......咯,咯,咯(连打三嗝)”成老板随即像便秘一样费劲地啰嗦道。

“嗨~~还......好看......呀!刚刚......刚......才,看着......趾高......气昂的,像......个,大大大.......公鸡!你再......他这......霎霎儿,就就......是只......无精......打采的......瘟鸡!”季然双手压着餐桌将眼看着钻进桌子底下的一身赘肉往上提了一下,待坐稳当些了,用像是闭着的眼睛对着铃木的方位,结结巴巴费了半天劲,终于把意思表达明白了,随即大口喘气,就好像在家被媳妇给逼得刚做完定量的俯卧撑似的。

“说......谁那!谁......瘟鸡......那!噢~~说......到鸡,我我......我好......像,今晚......还未动.....动一......筷子......鸡肉......呢......”谁想,铃木忽然重新坐直身子,尽力睁大眼睛瞪着季然貌似不满地磕巴道,说完便抓起跟前的一只筷子,刚要到放在季然跟前盘子里鸡肉块,这才发现不对劲儿,于是开始在自己跟前找另一只筷子,可没找着,于是他干脆一把抓起季然的一只筷子,颤抖着手,努力跟自己手里的那只筷子配对儿,抓牢筷子再次到弄起鸡肉块,可三到两到,咋也到不起来,大家都在看热闹,于是他起身干脆将整个盘子端到自己跟前,然后将头靠在盘沿上,随即张大口,直接将一块鸡肉用筷子拨弄到嘴边,可拨弄来拨弄去,费了半天劲,还是没把鸡肉吃到嘴里去,弄得满脸都是油污,直接给整了一个大花脸,铃木的这副嘴脸可把大家乐的够呛。谁料,恰在这时,灯灭了,忽然停电了,周边一片漆黑,屋内,随即爆发出今晚最热烈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