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老凌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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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一百三十章

正月十六,凌四海将妹妹凌云送上开往北京的火车返回海关后,已经九点多了。

回单位的路上,送别时,妹妹泪流满面的样子,总也挥之不去,火车开出老远了,仍见妹妹伸出窗口总也长不大的那张娃娃脸;凌四海心里一阵酸楚,忽然觉得此时此刻更加“留恋”这个常常把他折腾的够呛特淘气的妹妹来。

刚回到海关,科长就派他和另外一位关员小刘出海,为停泊在锚地的三条外轮办理进出境海关手续。

三月初,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春天的味道,风儿刮来丝丝暖意,几株调皮的小草儿偷偷蹦出砖缝地脚儿,扎煞着小手向人们挥动着早春的气息。

天蓝蓝,海蓝蓝,风柔柔,浪平平,今儿是个出海的好日子。

十点钟,凌四海与同事小刘偕同港监、边检和卫检等口岸查验单位联检人员一同乘上了“港监一号”巡视艇开赴港口锚地,为外轮办理进出境联检手续。巡逻艇异常平稳,如同行驶在湖面上。艇刚启动移开码头,凌四海就如同首次出海一样新鲜好奇,迫不及待钻出驾驶室,站到室外的甲板上,扶栏眺望着大海,享受着海风的吹拂。

离开港湾的怀抱,艇儿像出笼的鸟儿一样开始加速前进,划出的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拖出了越来越长由无数朵儿欢腾的浪花扎制的长尾巴,肆意搅动着平静的海面,一时间欢声笑语萦绕在蓝天上,穿梭在碧水中,一群群海鸥追着船儿飞歌,衔着浪花飞舞;鱼儿、虾儿、海星、海蜇......围着船儿、抱着浪儿扭动起多姿多彩的舞姿,接力上演着一幕幕海洋童话剧,令人赏心悦目,目不暇接。

凌四海沉浸其中,如梦如幻,思绪也跟着飞动起来。

他立身船首,遥望着水天一线的东方,看着抹在天边的一缕白云,突发奇想,要是脚下的船儿一直不停地走下去,他定会走到那抹云儿边,置身云中,如仙人般腾云驾雾,云游远方,说不定就能游到一个岛子上,对!就是凌翎“前几天”才去的离咱最近的那个海岛,然后,再踏着她走过的痕迹一路找去......

“四海!四海!”背后忽然响起有人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凌四海不禁一乐,真以为“她”在叫唤呢,他惊喜地转过身去,“四海!”又是一声喊叫,才把他给喊醒了。

“来了!”凌四海应声朝正站在驾驶室左侧甲板上对他扬手招呼的同事小刘挥挥手,随即回到驾驶室,准备登轮。

经过三四十分钟的航行,“港监一号”顺利靠抵最近的一艘外轮。

这是一艘刚在R市港煤炭专用码头装载了六万吨煤炭的塞浦路斯籍散货船,船舶吃水很深,船舷不高,可以直接凭舷梯登轮。凌四海他们顺利为其办理了出境手续。紧接着,他又和联检人员乘艇航行了近二十分钟,靠抵到另一艘希腊籍出境外轮,但再登轮可就不像第一艘船那样轻松了,因是空载船舶(刚在码头卸下三万吨进口木薯干),吃水很浅,船舷很高,船舱甲板高出水面达十几米,这样放舷梯根本就够不着下面巡视艇的甲板,只能靠船上放下搭挂在船舷上的软梯攀援登轮了,不过还好,此时风平浪静,软梯稳当地搭落在巡视艇甲板上便于攀爬,大家顺利登轮,为该轮办好了出境手续。

约半个小时后,凌四海与联检人员乘艇继续航行十多分钟,抵靠到另一艘,即今儿最后一艘需要办理进境手续的巴拿马籍十万吨级来港装载煤炭的外轮。这么大吨位的空载船舶,船舷自然更高了,高出水面少说有二十米,刚才那艘三万吨级的木薯干船舶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整个船舶俨然一座陡峭的大山压在头顶。

凌四海他们再次攀援软梯登轮。刚爬上船,脚跟尚未在甲板上站稳直起腰来,凌四海就被不远处响起的几句日本话打动了,抬头一看,数米外的货舱旁,果然站着两个长相穿着皆白白净净与国人同样面孔四十岁左右的船员正交谈着呢,跟身边几位肤色阴暗一身污点如迷彩服穿着的船员形成巨大的反差。在为该船船舶办手续时,凌四海由船方递交的“船员名单”得知,该轮包括船长在内的高级船员大都是日本人,其余均为菲律宾人。

对外办理业务,无论是书面还是口头,通常一律使用英语作为语言交流工具。但在办理手续时,联检席(通常安排在船长办公室或高级船员餐厅中)上,仍可听见日本船员之间用日语交流,这不免让凌四海有点儿兴奋,他一直在留意搜听,偶尔还会偷笑一下,因为他貌似听懂了或猜到了一点儿语意。

自打过年收到凌翎的来信,他就给信封上凌翎写下的那一行看不懂的日文刺激得重新翻出了压在箱底都快长霉的日语课本,重新拾起了自己大学期间勉强入门几乎全都交还给老师几近废弃的日语;且过年期间,季然借机帮其恶补了一下日语,因有点儿底子,又有语感强的天赋,凌四海进步也较明显,都能进行简单日语对话了。

凌四海出色的英语水平和半生不熟的日语(这次登轮人员中就他会点儿日语),使得船长等几位日本高级船员都乐意与他交流。中午用餐(办完手续后已过十二点,船长主动留大家在船上用餐,吃的是西餐)时,船长刻意让凌四海坐在身旁,凌四海趁机向他打探了日本的不少情况,偶尔还会附和上几句简单的日语,可把船长给乐得不行,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凌四海那蹩脚的日语,他都会笑着点头称快;可巧的是,船长乃地道的东京人,这样就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船长如数家珍般很乐意述说自己的家乡,凌四海也不失时机地多了解些包括东京大学在内的东京的些许情事。这是凌四海自参加海关工作以来,第一次有机会跟日本船员有较深的接触,让他兴奋不已。

当晚临睡前,他再次拿出凌翎的信,耳边立即响起了“バレンタインデーおめでとう!“的声音,他好像一下子听懂了,随即再瞅瞅凌翎站在岛上的那张彩照,感觉与上午在海上“看见”的那个岛几乎一模一样呢。

不料,他随后竟用日语说起了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