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芮尔汶
9255900000004

第4章 村庄(4)

时间:第二纪元历1576年2月12日

太阳已经彻底的爬了上来,灿烂而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与树枝的阻拦,覆盖大地的温暖阳光从巨大的树冠上投下到地面上只剩下一缕一缕,但是这也足以将森林点亮带来温暖。

莱昂多并没有把袍子给系起来而是敞开着露出袍子内的衬衣,因为天已经渐渐变暖的缘故,在夜里面冻起来的泥泞土地现在又融化了,踩在泥泞的路上溅起的泥珠仿佛把莱昂多很喜欢的那双靴子给点上了些巧克力。

许多的雪已经因为渐渐融化的缘故从针树上滑落下来,然后掉落在地上,莱昂多走在路上时不时的有雪滑落,或者是小水珠滴在莱昂多的头上。

莱昂多并没有因此放慢脚步,相反的他还走着跳着仿佛带着风,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很少像这样开心过,莱昂多还时不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那双靴子慢慢的点上许多的“巧克力珠”甚至是一大片的“巧克力液”。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总是这样,他就像精神病院的那些疯子一样总是忽然的高兴或者是哭泣,在精神病院中医生把发病的病人给按在平台上开始转圈圈,虽然从来没有根治,但是接受过治疗的病人最起码没有短时间内发病,虽然莱昂多一直在好奇,到底是病人被转晕了还是真正的起效将潜伏在脑海中的邪气给甩了出去。

……

“已经到了吗?”

一个抱着巨盔穿着钉皮链甲腰间挂着一柄十字剑与链锤的骑士,坐在白色的较矮但是四肢粗壮耐力极强的北境军马指着远处如同几个小黑点的村庄说道。他就是这里的领主奥芬多尔,一个拥有属于自己的村领的小男爵。

“是的,大人这里就是您的封邑,”跟在男爵身后的就是此地的镇长,一个腆着大肚子脸色如同苹果一样的男人,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讨好的低声说道。

而他胯下的那一匹驮马现在则喘着大气一步也不肯在往前走了。

男爵自从来到镇子之后,还未喝上一口茶就要让他带着他前往自己的封邑,一路全速前进把没有行军经验的他和胯下的那一匹驮马给折腾的不轻。真是猴急,看着一脸焦虑的男爵镇长不禁在心里抱怨着。

他见过太多的贵族们在这里来来往往,更换频率快的还让他没有摸清这位贵族的爱好和脾气,结果这位贵族就因为各种的原因被治罪或者调往别处给换了一个新的贵族,更换频率令人应接不暇,把还负责接待男爵的镇长给累的不轻,只不过在有经验之后镇长就摸出了一套接待那些男爵的技巧。这里更换贵族的频率的确是很快,或者说整个罗兰王朝都是这样。

总之,接待贵族就是他的主要工作,接待一个个贵族然后看着他们离开等待新的贵族到来他早已见怪不怪了,至于那些离开的贵族?他可从来不会在意或者打听,反正那个贵族已经彻底的与他的未来人生没有任何的关联,自己还要继续的向前走自己的人生,在官员更换频繁的罗兰王朝,管着自己的嘴少说话、不要碰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少逞能才能够安全的通过罗兰王朝那致密的筛子。

而现在的这位贵族老爷,则是产出量最广的靠着军功上位的贵族:这种贵族往往都是平民出身,靠着自身的战绩才能够爬上贵族这个位子,在贵族消耗量极其庞大,政治运转甚至被其他国家戏称为需要烧贵族,政治才能够正常运转的北境,成为贵族从来不需要看人品、能力这两项芮尔汶制定的标准(实际上,芮尔汶早就废除了贵族制)、或者是凯尔逊规定的家族、以及势力两项标准,而是只看立下的功劳,确定之后就会迅速的受封贵族,然后得到一块小小的封地成为一个时常容易遭人忽略的男爵。

只不过虽然只是小男爵,但他也必须要小心的侍奉。

“嗯,”奥芬多尔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看着身后弯着腰卑躬屈膝奴才样十足的镇长问道,“你确定,那个神父就在那么?”他来此地的目的不是为了巡视自己的封邑,而是为了找到那个神父。

“是的……大人……”镇长小心的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有些烦躁的贵族,然后立马答复。在他的印象中,的确有一位被流放的神父在此,只不过……他可没有听说过对方会魔法。

“嗯,那就好,你且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拜访那位神父,”说罢,奥芬多尔就没有在理会身后卑躬屈膝的镇长,一个人朝着不远处的镇子策马而去。

数月之前,在自己宣誓效忠的罗兰王朝的统治者,伟大的皇帝格林斯卡卓二世,在得知位于东大陆的亚人狮身人卡里恩,率领军队击溃西大陆诸王国所支持的傀儡政权鹰身人的时候,就向各国发动号召组成神圣的联军讨伐摧毁由七宗罪构成的邪恶之国亚人王朝,帮助被所谓胜利冲昏头脑的亚人认清现实摆清自己所应该处于的位子。

然后一向自诩为圣约国崩溃之后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第二圣约国的罗兰王朝,就开始首先呼吁国内的大小贵族们摒弃前嫌参加军队讨伐邪恶的亚人。

而作为皇帝的忠诚男爵奥芬多尔,自然是毫无异议的响应了皇帝和教皇的号召,募集那些无地产的农民或者是破产的手工者组建了一只属于自己的军队,在自己最信任的侄子也是自己册封的骑士歌雷的带领下已经先行开拨。

尽管前往集结地点的食物以及军队的装备和人事安排自己已经准备妥当,但是部队仍然缺少最关键的掌握魔法的神职人员,或者是可以随时接受雇佣的魔法师。

向圣堂会申请一位牧师协助,是最简单的方法,然而圣堂会一向与贵族特别是皇权派贵族不对付,因此自然没有一位通晓魔法的神职人员加入,而那些愿意接受雇佣的魔法师则是少之又少……况且大多数已经被那些更具有势力的贵族招募。

虽然绝大多数的魔法师也就是朝天上放一个烟花那种水平,但是作为一名贵族,军队之中却没有一位法师自然是挂不住面子,而他此次带领几位骑士和骑手绕远路来到自己的封邑,则正是还兼任秘书幕僚一类角色的侄子,偶然之间发现自己的封邑有一位遭到流放的被撤销身份的神父,在告知之后,他立刻亲自前往封邑。一路劳顿,就是为了请到对方。

奥芬多尔并不担心对方拒绝:他要么就这样如同大多数的流放者一样死在这里,要么就跟着自己离开,参与神圣远征去杀亚人,用亚人的血来救赎自己。想必任何一个心中尚有希望的人,都不会拒绝。

……

今天是村子里一年一度的聚餐,在从老格朗尼的家赶回来的时候,莱昂多就看见那一口一人宽的大锅就已经放在村子打谷场上特意搭的大灶上,已经点上了火开始热锅。

还有不少的人提着自家的东西挤在锅旁围了几层,准备一股脑的把食材扔进锅内开始炖。

在除了雪和苦之外什么都奇缺的边境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自然不会像其他地方的人一样用各种的调料来勾出百味,因此乱炖便成为了主流的烹饪方式,在这里,任何可以吃的或者是应该能吃的都可以一股脑的扔进锅内开始炖。

尽管味道并不如意,但是在边境区,填饱肚子总比味道更重要。

除去大人们之外,还有一些孩子三五成群的在打谷场上嬉笑,其中那些还年幼的孩子是生平第一次穿上皮靴子,那些孩子就在自己的朋友前炫耀着自己的靴子,在走路的时候恨不得把脚抬过自己的头顶,让所有的人都瞧瞧自己的好靴子。

而那些大人们,在早起的时候男人们都特意的用冰凉的水洗了一把脸,拂去昨夜时在朋友家染上的酒气,穿上最干净衬衣和大袍子,那些衣服多是许久之前在镇上置办的,因此现在穿上显得很不合身。而女人们,则根据年龄纷纷的换上各自的衣服,那些十六七岁已经快到成人礼的女孩,各自穿着白色的礼裙,当风吹拂过的时候,胸前的礼带便会乘着风在空中起舞。

准备妥当的村民在见到莱昂多从树林中回来的时候,都纷纷的脱下自己的帽子,没帽子的则跟着别人微微的弯下腰表示敬意,然后邀请莱昂多。

而莱昂多则一一推辞表示自己还需要祷告之后,就穿过热情的人群回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帘的家。小堂不仅仅是他身体的家,还是他空荡荡的灵魂的家。

在回到小堂推开门之后,不出所料,老头已经如同往常一样在空荡荡的小堂里随便找了一处不会有人看到的地方睡了过去,丝毫不为自己今天的迟到而感到羞耻。莱昂多也很无奈,别的老人总是害怕时间不够而早起,貌似只有他毫不在意时间,一天到晚都是在睡。

“唉……”莱昂多听着熟悉的呼噜声叹了一口气,走过身旁一排排的长椅来到讲理台前,翻开已经快散架了的书典。

“你要切记,磨炼总会让你的未来更加辉煌……”因为没有旁人的缘故,莱昂多在祷告的时候念的圣典总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念自己喜欢的段落。

“我的先贤呐……我的转折又是什么呢……难道您真的抛弃了我,您忠实的孩子吗……”莱昂多低下头小声喃喃,然后眼泪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纵使莱昂多已经认清了现实,已经做好如同老司铎那样在这里老死的准备,但是想到自己还要那么长的时间却要浪费在这里,莱昂多总是会不禁流下几滴眼泪,然后用袖子擦去。

“唉……”

小堂是很安静的,毕竟这里从来不会有任何的造访者,除了莱昂多的叹息声之外就只有老头的呼噜声,以及顺着始终合不严的窗户的缝吹过来的风。

“哎,都已经过三年了,怎么还像刚来时那样,”莱昂多还在留着泪的脸上挂上了平日的微笑,然后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略有些无奈的笑着安慰自己。

在来到这里之后,莱昂多的心情就如同这里的收成一样变的多变,而且莱昂多的心理安慰也是随着时间认清现实之后变得越发得心应手。

安慰过自己之后,莱昂多的心情很快的就恢复了过来,只不过今天是不在适合继续祷告了:总不能让先贤看到自己的孩子这般狼狈。

莱昂多把圣典合上,然后整理了一下回来时还没有来得及整理的衣服,从讲礼台前坐起来走了下去。

“呼……呼……”

莱昂多顺着呼噜声发现了躺在长椅旁过道的老头,老头枕着自己的胳膊露着贴着骨头的肚皮,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打着呼噜极其不雅。

莱昂多看着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就走了过去。

小堂外的空气和小堂内的空气相比,多了些许的冰雪消融时的清凉以及不远处的灶火气。

“您好!神父!”莱昂多正站在小堂的门前看着不远处围成一团的兴奋地享受一年来回报的人群,一个抱着两坛酒的男人来到莱昂多身旁兴冲冲的说道,“神父,今年冻梨酒的品色很不错,您要来一罐吗?!”

他就是村子里种果树的波尔托:他那乱糟糟的红色头发在这里很有名气,每一次在波尔托挑着果子来到镇上的时候,镇上的太太们看见波尔托那还沾着面包屑脏兮兮的红头发,总会掩着嘴轻声的不失礼节的嘲笑着波尔托的窝囊,而波尔托也不在意,他会夸张的朝着那些太太猛的鞠一躬,然后跟着落魄诗人学了些赞美词的他就会从脑子里尽可能多的倒出些词,然后就会根据那些太太们的笑声,来补充最后一句,这些果子都是新鲜的不贵。

尽管波尔托在镇上就如同一个小丑似的任那些老爷太太们取笑,然后借机推销自己的那些果子,只不过在村子里波尔托一直是最有人缘的那几个,其中波尔托的梨子酒占很大的因素。

边境区的特产冬梨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种植的果树,每逢10月第一场雪即将飘下来的时候雪白雪白的梨子就正式成熟了,可惜的是,尽管白色的梨子就如同白色的糖那样,但是冬梨除了酸和涩之外就只有一丝丝的舌尖勉强能够感受到的甜,因此土产的冬梨在这里一直不受待见。

尽管冬梨一直不受待见,但是用冬梨酿的冬梨酒,则瞬间翻身:用糖和冬梨酿出来的酒,除了浓烈的酒味外,更多的是酸酸的梨子味还有夹杂在两者中的恰到好处的甜。

而波尔托则是酿梨子酒的佼佼者,每逢冬天新春的时候,波尔托就会抱着一坛一坛的梨子酒一起分享。无论男人女人都会被酸酸的梨子酒给牵着魂陶醉,而那些孩子们则被大人们以小孩子不能喝酒为借口搪塞过去,只能闻着使人醉的酒香用鼻子脑子来享受,然后只能用新衣的袖子来擦去口水。

“不,不了不了,”莱昂多赶紧的摇了摇头,他还是很恪守戒律的,尽管在昨夜他才刚刚喝过老司铎带来的酒。

波尔托的小眼睛盯着莱昂多,就在莱昂多有些尴尬想要推辞的时候,波尔托哈哈的笑了一下就离开了,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哈哈!神父,等我把这两坛酒搬到那里之后,就给您提两瓶,今年不仅仅成色好而且酿的还多……”最后还忘不了补充了一句,“那一群混球只顾着喝酒却不来搬,还说是要保护我酿酒的秘诀。”

想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于是莱昂多便跟着波尔托朝着村子的打谷场,也就是今天酒席定下的地方走去。

仅仅过了一小会的时间,空荡荡的打谷场如同魔法一般变出来了一张张的桌子以及椅子,不少的人已经落座准备着酒席的正式开始。在他们发现抱着两坛酒的波尔托的时候,立刻有几个有些冒失的特意理了头发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帮忙接住那两坛酒,在看到莱昂多跟着走过来的时候又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