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沙上的卜辞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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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叙述的权利,或驱邪

有些极为聪明的统治者什么都想得到,他既不愿意放弃统治集团的任何利益(即使他已经老朽,他还在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牟取可耻的万岁福禄,并且为此不惜以牺牲全体民众利益为代价),又深知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事情没有到他们为止,历史的恐惧历来成为君主的一个噩梦。因此,他或者将史官纳入权力支配的领域,使之成为家奴。而对他鞭长莫及的历史叙述,他又会留下他对事情的叙述,或留下他预设的历史叙述,留下一些看似与他们的无耻而残忍的行为极其不相称的“明智”的言论。“不——”,我说,我们不能接受这种人的叙述,叙述是卑微的人的权利,就像被统治阶级施予令人耻辱的宫刑的司马迁那样,叙述是痛苦和失败者的权利,我们不能接受胜利者或统治阶级的最卑鄙的遗嘱,不能钻进他在剥夺时又为被剥夺者预设的叙述陷阱。放弃这一卑微者的权利会成为我们最可耻的失败,叙述的失败是最终的败北。我们真实的历史遗产并不来自幽灵们阴险的遗嘱。自然你同我一样知道,这个阴魂还飘散在许多愚蠢的叙述人梦呓之中。因此,我的写作首先是一种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