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姜椿芳文集(第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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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是过客吗

“天地乃万物之逆旅,人生为百代之过客”。

人生只是过客,走过是不回来了。人间只是过客的歇脚店。生的时间太短促,应该把耗费在歇脚店里睡的时光,也好好利用,所以李白主张“秉烛夜游”。

现在人已能够建造不夜城,可以不用费劲“秉烛”,而爽快游乐了。但是这样游乐,“必促其天年”,而使过客匆匆下场了。

这不是“适当的生活”。

《野草》时期的鲁迅,也把人生当做“过客”。说人从小到老只是奔向死亡。

屠格涅夫也有一篇散文诗是描写“人生即过客”的:老太婆向前跑,中年妇人在后追着,再后又有一个小女孩追着,老太婆奔走的地方是黑黝黝的坟墓。

他们的结论似乎是:“人生不过如此而已”。或者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这么一回事”。

人从生奔到死——是现象。既然是人了,人有生的本能,就得生下去。把它看着是过客,存着“如此而已”的哲学,去玩世,或者避世,都不是生的手段。

历史的行进,已经到了人类自觉起来要支配环境的时代。正如高尔基所说:“人类已经觉醒,是地球的主人,要把地球来给自己建造美好的住宅”。

过客要做旅馆的主人。

看见朋友有篇文章中说:“朋友来信告诉我:‘我们要游戏了人间,不要被人间游戏了我们。’我要回答他说:‘不,我们要有一个新的人间。’”

是的:我们不要过客式的玩世,更不被人家做玩物,是要支配环境,做环境的主人。

十月二十五日

原载《国际协报·国际公园》1935年10月29日

署名:绿波